众人听到郑写意毫不客气的阴损之言,微微有些骚动,却没有太大反应,毕竟她向来如此,对于她看不惯的人向来没什么礼貌可讲。
薛俊伟则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真的快要一命呜呼了,他把自己脸上的绷带扯出了一个大口子,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缓过来。
郑写意的话把薛俊伟气得不轻,也把袁同辉定在了原地。但她说的虽然有道理,也满足在场所有吃瓜群众的愿望,可现在是宫宴,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开始问询巡防的禁军,还是继续宫宴,这些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于是袁同辉朝龙座上的皇帝陛下看了过去。
皇帝沉着一张脸,想了想,说道:“安阳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便现在就问吧。”
“是。”
袁同辉立刻与秦之凡沟通,让人去把当日将薛俊伟从乌竹巷中拉回家的巡防小队人员叫了进来。
现场的吃瓜群众一面暗自叹息这是自己参加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宫宴,有些菜都凉了,一面兴致勃勃感慨这次宫宴的戏真是一波三折,不似以往。
今日宫宴,皇室后妃,文武百官和家眷们都在,宫中内外便加强了护卫,许多禁军都被安排在了宫殿附件巡防,特别是这座举办秋日宴的宫殿,更是内外皆兵。
那日发现了倒在巷子中的薛俊伟并把人送回家的禁军小队人员,正好便在宫殿外巡防,一被皇帝传唤,来的速度很快。
人到了给皇帝见礼之后,目前已经变成本案主审的袁同辉也不耽搁,立刻就开始问询几人。
禁军这支巡防小队进来的成员有五人,代表五人回答问询的是他们的小队长。
“回大人,两日前,也就是前天的寅时末卯时初,卑职与同僚们巡逻至玄武街乌竹巷,看到薛大人和他的侍从都昏迷在巷道中,我们上前查看了一下,人还活着,当时我们想把人叫醒,可惜没有成功,便只能把他们送回了薛府。”
“你们发现他们的时候,现场什么情况?”袁同辉说道。
小队长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薛大人倒在围墙边,身上被砸了一堆竹篱笆,现场酒气很重。他的侍从则倒在下水沟旁,像是一脚踩滑,跌进去了。”
“现场酒气很重?”郑写意似乎抓到了重点。
小队长看了看郑写意,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一个宫女在问话,但是现场却没人驳斥她,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正是。酒气非常重,薛大人虽然晕了过去,但手上依旧抓着一个酒壶不放。”
“那酒壶中,还有酒吗?”
“没了。”小队长摇头,“想是在薛大人晕过去之前都喝完了。”
“你说他倒在围墙边,身上被砸了一堆竹篱笆?”
小队长点头。
“当时的现场在你们看起来,像是什么?”
小队长怔了怔,随即有些犹豫地悄悄瞅了秦之凡一眼,秦之凡有点无语,正气凛然:“你们看见了什么照直说就是,不必顾虑。”
“是。”小队长立刻应是,随即答道,“现场像是,薛大人自己喝醉了酒,可能有些兴奋,不知道为何在巷道中奔跑,而一头撞在了堆放满竹篱笆的墙上,晕了过去。”
“胡说!”薛俊伟愤而怒骂,“你们看得懂什么,竟然说本官是自己撞晕的?胡说八道也没这么不靠谱吧!”
现场众人看向薛俊伟,神色各异。郑写意却不由在心中朝禁军巡防的小队长竖起了大拇指,这还真是说对了,他确实是在巷道中奔跑,一头把自己给撞晕了的。
“卑职可没有胡说八道。”有自己的大上司给自己撑腰,小队长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当时我们也好奇这个问题,便仔细观察了现场。你头上是跟墙面一样的污泥,衣服上的条纹状污渍,也跟压在你身上的竹篱笆形状一模一样。我们还看了你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痕,都是竹篱笆条的形状。”
小队长老老实实总结道:“那么大人你喝醉了,朝堆放有竹篱笆的墙壁冲撞过去,那么些竹篱笆砸在你身上,把你脸上手上留下些竹篱笆条的形状,并不奇怪。”
“什么不能动的竹篱笆能把我砸成这副模样?”薛俊伟愤怒地抬了抬绑满绷带的手臂,指了指抬不起来的瘸腿。
小队长不以为意,诚恳地庆幸说道:“大人,您这还算好的,要是您冲向那堆竹子的位置不对,您的眼珠子现在可能都被竹刺扎瞎了。”
薛俊伟被气得快吐血了。
郑写意正眼看过去,仔细瞧了瞧一脸朴实的小队长,都想给他鼓掌了,他发现了一个连她都没有发现的华点。
薛俊伟气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现场众人的表情也既精彩又复杂。
这巡防禁军来了之后,这个罗生门的案子简直是峰回路转啊,怎么薛俊伟告了半天,被禁军一锤子给锤成了一切都是他酒后自己撞的?
有不少心思或活络或深沉的人已经意识到,先有人证更夫做假证供,后有禁军力锤薛俊伟酒后撞墙,薛俊伟这诬陷郑写意的心思怕是洗不清了吧。
袁同辉眼见案子往奇怪的方向飙了过去,赶紧接过话茬,问了另外一个大家都很关注的问题。
“那日清晨,你们巡逻去了乌竹巷旁边的藏竹巷吗?”
小队长看向袁同辉,点点头:“去了。我们先巡的藏竹巷,后才到的乌竹巷。”
袁同辉:“那你们看到停在藏竹巷巷尾的马车了吗?”
“看到了。”小队长一五一十道,“马车挺大的,上面还挂了个长平王府的牌子。”
殿内再次哗然。
终于,巡防禁军果然不是任何人能收买的,这是无差别攻击了所有人。
“所以你们那天确实看到了长平王府的马车一直停在藏竹巷巷尾?”袁同辉有些激动。
“长平王府的马车?”小队长喃喃着,在现场众人激动又八卦总算是有证据锤了郑写意的期盼眼神中,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不是长平王府的马车,是汉礼伯府,沈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