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写意瞥向崔远扬合上的卷宗,其实她和崔远扬都知道,虽然魏熙雅被杀案结了,可事实上事情更加复杂了,特别是对于郑写意来说。因为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听魏熙蓉形容那个人似乎还能无孔不入,颇有本事。就像她问魏熙蓉的,沈青放婚礼那天晚上,这个人究竟在不在沈府,她被人打晕又跟那个人有没有关系?这些都是现在搞不清楚的事情,也同样搞不清楚,这样的神秘人究竟是敌是友。
当然,只要这个人不犯到她头上,他有什么谋划,其实她都不在意,因为没有意义。
“你当真记不得,那天晚上被打晕时的情况了么?”崔远扬跟郑写意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郑写意怔了怔,摇摇头。
崔远扬不放弃:“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郑写意老老实实回答,“你也觉得,当晚打晕我的人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崔远扬微微皱眉,“虽然现在魏熙蓉跟苗彩莲没有关系了,但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的人终于出现了,这两人,或者说魏家和苗家之间的连接点出现了。他既然帮了魏熙蓉,自然也可能帮苗彩莲。”
“那他帮魏熙蓉的目的在于魏志强,帮苗彩莲的目的,很有可能在苗家。”郑写意想了想,又兀自摇摇头,“可是据调你们查回来的信息来看,魏熙蓉异常得魏志强宠爱,那么他有可能通过魏熙蓉操控魏志强,可苗彩莲不是,苗家家主甚至为了何家的钱财,便将苗彩莲嫁了过去。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通过苗彩莲,达到操控苗家的目的啊。”
“可若他的目的是操控苗彩莲本身呢?”崔远扬忽然说道。
郑写意蓦地抬眼看着他:“怎么说?”
“通过这几日我们对苗彩莲的详细调查,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崔远扬拿着苗彩莲案的卷宗走下办公桌所在,走到郑写意身边,“近两年来,苗家在商场上有很多决定,都是出自苗彩莲。”
郑写意眉头轻轻一挑:“那苗彩莲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被嫁去一个自己不满意的婆家,是苗家内部有人要跟她争权?”
崔远扬微微一笑,跟聪明人讲话就是方便:“可虽然很多重要决定都出自苗彩莲之手,但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苗家。苗彩莲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嫡出庶出都有。上面还有二房的堂哥,她这几个弟弟和堂哥,平日里也相互争夺管家之权,但没用,属于烂泥扶不上墙。可再烂泥几团,也是苗家男丁,有这么多男丁在,苗家宗族自然不可能真的把管家大权交给一个将来注定会出嫁的女儿。”
“哼,他们可能还担心这注定会嫁出去的女儿,嫁人之后会为了婆家,将自家的客人都抢走。”郑写意冷笑一声,“于是趁着苗彩莲还没有彻底做大,彻底控制苗家,想方设法将她卖了出去,并且卖了个好价格。”
崔远扬点点头:“她在闺中时,那些聪明才智,那些在商业上的建树可以通通留给家里,毕竟,不管她多有头脑,都还在家族控制范围之内。可当她一步步做大,眼看着就要脱离家里掌控之时,那些只想要让她为家族做贡献的人,便待不住了,他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跑到她一个会外嫁的女儿手中。于是,有人便动了歪脑筋。”
崔远扬顿了顿:“不,应该说,其他所有要跟苗彩莲争权的人,都动了歪脑筋。她的这些兄弟们,为家里的生意做贡不了献,花钱享乐都是一把好手,平日里就那点权互相争来争去,可无论平常争得再怎么厉害,到了要架空苗彩莲,要把她嫁出去这件事情上,却出奇一致,似乎一点时间也忍不了了,就要立刻把她给嫁了。”
崔远扬给郑写意半空的水杯,添上茶水:“他们怕苗彩莲嫁得太好了,真的嫁入哪个达官显贵之家,那么他们那点小心思,一旦被苗彩莲察觉,那便会招致报复。又怕苗彩莲嫁得太差了,收不到他们想要聘礼的数目,这笔生意亏了。所以找了何家。”
“可苗家的当家人,不是一直想让她嫁入达官显贵之家么?她的兄弟们这般卑劣的手段,难道当家人会看不出来?”郑写意可不相信,这些久经商场的,哪个不是老狐狸。
崔远扬:“看得出来又如何?”
郑写意眸光微凝:“你是指可今年南方大水,苗家的生意损失惨重,眼看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刚好给了苗彩莲的那些兄弟们机会?”
“不错。”崔远扬往郑写意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她最喜欢的点心,“被寄予厚望可以嫁给达官显贵之家的苗彩莲,和即将倒下的苗家,孰轻孰重,苗家的当家人根本不用考虑。而苗家损失的钱财,那些根本填不上的窟窿,就是苗家上下一心,卖掉苗彩莲的绝佳时机。”
“这苗彩莲也是挺惨的。”郑写意慨叹,明明已经在家里,在自家的商业版图上展现了天赋和能力,却依然仅仅因为是女子,便被所有人联合背叛,联合发卖了。仅仅因为女子,没有争夺家族财权的资格。
“其实本不必如此,是这南方大水推了他们一把。”崔远扬叹口气,“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吧。”
郑写意蓦地转眸看着一脸感慨的崔远扬:“崔侯爷,也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