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银尾的鲛人只剩下一只眼睛是黑色，显得有些怪异，却又姽婳瑰丽。
从怀里取出布袋，又从布袋里取出清洗液和绸布清洗硕大的鱼尾。
太久没有泡过活水的鱼尾连鳞片上的光泽都黯淡了不少，看得人心疼。
被招待得舒舒服服的苏意不仅霸占了老乌龟的地盘，还使唤老乌龟挪个位置，不要把泉眼堵死了，多放点水把带着泡沫的洗澡水换掉，然后重新续一潭干净的水让她泡泡。
苏意喜欢这样和自然亲近的感觉，张启灵则是喜欢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他喜欢自己思考，但大多数时候是在发呆，做一只呆呆的星星。
“能透露给他们的我都已经说了，后面怎么和他们沟通你要是不清楚就把张瑞潭和张海克推出去，他们俩擅长这个。”
早就猜出真相的老乌龟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它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这只鲛人放水了，她就不能避着它谈这些事儿吗？
第一个提出栽赃汪家的坏水族长仔细地帮苏意梳理每一缕银发，手里雕刻着鱼戏莲叶的银梳沾了水，上面的图案显得更加生动。
“嗯，让他们俩处理。”
别的不说，张瑞潭在处理外族事务上是真的很有手段，带出来的徒弟张海克也是实力和天赋并存，张家对外的一些事务一直都是他们两个自行处理，张启灵只需要知道就行。
柔顺的银发流淌在掌心中，纯银的细齿梳缓缓梳过，这对张家人来说是一项既满足又解压的娱乐活动。
苏意不在乎谁帮忙打理这累赘的长发和鱼尾，谁有空谁帮忙就是，总不至于把她头发梳秃了，把尾巴薅秃了就行。
仰面着的姿势让一双纤薄的耳鳍得到了完全的舒展，泛着一点蓝色的耳鳍上长着一颗小珍珠，吃下去是甜的，舔一口也是甜的。
眼睛下方还有脖子、锁骨，这些地方分散长着星星点点的鳞片，像是华丽的装饰，点缀着鲛人的美貌。
老乌龟掀开一条缝看了看勾人而不自知的鲛人，又看了看精心伺候鲛人、纵容鲛人的麒麟血脉，在心里冷哼一声没眼看。
想当年它也是乌龟界的大帅哥，熬死了一任又一任漂亮老婆，得到了一湖的子子孙孙，虽然最后全部进了那些侵略者的肚子。
等鲛人接手它的位置，等它可以彻底卸下这担子的那天，它也要去找它以前的漂亮老婆贴贴，也要梳梳头，摸尾巴！
苏意翻了个身，示意后脑勺的银发也要梳一下，纤细的十指对着日光，指间薄薄的蹼也染上了一层细闪微光。
“星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除了做张家族长。”
张启灵梳理银发的手没有停，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
“哦。那你现在就可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了。”
只要和红方一起渡过难关，张家才叫解放，他们才能真的获得自由。
苏意和张启灵的回答对陈营长他们来说是两件大好事，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陆书记也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
张家人的自身条件很适合做一些比较隐秘的地下工作，或者说做一些重要人物和资源的转移工作。
当连张启灵都被拉出去做任务之后，苏意彻底地闲了下来，她干脆搬过来和老乌龟一起住。
按照既定的计划，她是不需要出现在人前的，而是作为一根定海神针坐镇后方就好。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跟着刘委员的小江失踪了，疑似被小日子国家的特务带往沿海租界去了。
如果真的被带到了租界，那么对于整个救援行动会造成很大的困扰。迫于各方势力，最后有可能会放弃救援。
但现在的陆书记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同志，所以他找上了苏意。
“让我去租界？”
苏意的眼睛都亮了，漂亮的鱼尾激动地甩落一地水珠，把一丝不苟的陆书记浇了一头水。
有求于人的陆书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点头。
“是的。根据我们的线人来报，小江同志正在被小日子国的人带往沪海租界。租界情况复杂，我们的身份不适合进去，而且暴露的可能性会很大。
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新加入进来的，那边不会对你们有太多防备。”
“你们？我不是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是！即使要救人，也得保证你们的安全。”
沪海，十里洋场烟花地，果然名不虚传。
就这么一片地方，开车随便撞个人，都是当地警察局得罪不起的存在。
今天租界多了一对得罪不起的存在——医药世家的大小姐和她的赘婿丈夫。
这年头，没人嫌钱多，也没人嫌命长。得罪不起拿枪的人，也得罪不起拿手术刀的人。
在次仁的引荐下，苏意见到了现在沪海最大的一家银行的老板，还有几名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的洋人。
苏意也没想到，当年闲在雪山时无意间救的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次仁对她说的医药世家的背景毫不怀疑，并且主动提出在带她进入租界前先带她去认识几个曾经也是在雪山走货的朋友。
至于苏意是怎么遇到次仁的，这就得益于张海克开车出门前没有检查车子，结果车子半路抛锚，她就只能顶着一头银发在路边等着别的张家人过来修车。
认出这头银发和特殊香味的次仁热情地邀请他们上车，然后连安检都没过，直接放行进了租界。
租界外尚有冻死骨，租界内却是歌舞升平。
“苏小姐，你看需要我送你们回酒店吗？”
次仁的态度非常好，主动提出送他们一程。
苏意也没客气，爆出了一个位置，是在价值不菲的别墅区。
别墅是某位不知名人士提供的，身份也是组织里的人安排的，让苏意和张海克这对假夫妻放心用就行。
至于经费，组织上批了一些，陆书记和陈营长他们各自贴了一些，但苏意全都没要。她觉得自己可能管不住嘴，还是花自己的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