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妆容已经完好如初。
何疏月提着白色闪缎修身礼服,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亮片与网纱交织而成的礼服上缀满珍珠,有一种湿漉漉的碎光在她身上流动。
精致的方形领口刚好在她锁骨之下,裙摆长到坠地,从腰后延伸出来的网纱拖尾似云的腰带,穿在她身上,宛若神女。
才拐一个弯,她就和谢屿司碰上了,对方也换了西服。
不是他一贯的深沉禁欲黑色,而是儒雅、干净、又矜贵的白色。
何疏月第一次见谢屿司穿白色西装,眼神中流露出惊艳。
白色西装太挑人了,穿不好就容易显得轻浮浪荡,但谢屿司完全没有。
何疏月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站在谢屿司跟前,欣赏了两眼。
只一个细小的眼神,便已经很好的取悦了谢屿司。
他笑道:“你喜欢我穿成这样?”
何疏月耳垂发热,轻轻点头:“以前怎么不穿?”
谢屿司道:“黑色不容易出错,你知道,我对时尚这些东西,不太了解。”
果然是谢屿司的标准答案,一如既往的老土。
她倒不是觉得谢屿司的穿衣风格或者是长相这些外在的东西老土,而是他这个人的性格。
做事情永远循规蹈矩,滴水不漏,从来不会追求新鲜事物。
何疏月轻笑:“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换这件衣服?”
“衬你。”
在休息室,他的造型师给他拿了两套西装,一套一如既往的黑,一套则是现在他身上这套。
他看见了何疏月的礼服,便选择了白色。
何疏月眼底闪过灼热的情绪,她有一些想吻他,但刚刚才补完妆,她不敢。
“谢屿司,你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
谢屿司抿唇:“我之前说的话不合你心意吗?”
“……也不是……”
何疏月被他问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他以前虽然也从来没说过让她烦心的话,但那种感觉和现在不一样,没那么能取悦她的心。
那感觉就像当你举着一个题目,打开盲盒,却发现对方的答案正好就是你要的,那种欣喜,绝非一两句话轻易便能描摹的。
虽然她不说话,但谢屿司明白,以前确实不够了解她,总是习惯了用和人谈判的方式去揣度她的心思。
但现在他知道,她喜欢他现在的状态,这就足够了。
他忽然觉得,命运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这么多年,章凝枝无一日不是规规矩矩地给那两个石头人上香,总是对龙大师的断言深信不疑。
当初龙大师断言,他们是天生一对,他当时还对此嗤之以鼻。
而现在,才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就结婚了。
他干燥的掌心很温暖,知道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于是他的脚步迈得匀缓。
而何疏月在敬酒时,偶尔也会扫一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想起刚刚在台上,礼成时的结束语——今日礼成,良缘永结。
他们是要白首不相离的。
两情长久,朝朝暮暮。
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
婚宴一直闹到下午四点多才散场,“爱月”号重新开回了维港码头,由专门车队,安排宾客们下榻启盛旗下丽景酒店。
晚上,酒店内还有一场舞会,自然由何长远冯千颜夫妻举办,请了好几位当红歌星来驻场,宾客们可以自由交际玩乐,直到通宵达旦。
余下一群年轻人,则不会下船,“爱月”号会继续齐航,将欢乐的氛围延续下去。
游艇在码头稍作停留,请来的酒店工作人员也收拾好所有工具,依次离船。
再度起航,天空已经朦胧泛起红晕。
谢屿司拉着何疏月的手,坐在甲板上。
面前就是那一座四五米高的玫瑰花编制的新天鹅城堡,夕阳下,余晖公平地将金色洒在每一片花瓣上。
海风徐徐吹过,夹杂着花香,一缕发丝吹到谢屿司的唇角。
他侧目,望着怀中少女,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们在微风中拥抱,不需多言,只是这样静静坐着,拥抱着彼此,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夕阳的浪漫美好转瞬消失,入夜后的维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各色霓虹灯交织在苍穹之下,摩天大楼沿着蜿蜒的香江繁茂生长。
这座闻名世界的国际大都市就像一场声色华美的歌剧,盛大而不会落幕。
“谢屿司,这艘船是不是很贵啊。”她背靠着谢屿司,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掰着他的手指玩。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多少也了解一些,之前查资料,四五十米的都要好几亿了,也不知道这种超百米的要多少钱。
谢屿司由着她玩自己的手,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笑道:“没多少钱。”
“我才不信。”
谢屿司莞尔:“心疼我了?”
何疏月偏过头去看他:“有一点。就结婚用一次,没必要这么破费。”
虽然她也动过心思买船,但谢屿司准备的这艘船实在太过奢华,远超她的预期。
谢屿司凝着她,眼底都是笑意:“才结婚就知道替我省钱,我们朝朝还真是会过日子呢。”
被他揶揄几句,何疏月面颊又热了起来,她把谢屿司的手扔还给他:“不跟你说了。”
看她真的害羞了,谢屿司这才轻声道:“你老公这点实力还是有的,不会为了一艘船去打肿脸充胖子。”
他主动把手送到何疏月腿上,求着她玩:“这艘船是二手的,我捡漏了,两亿。”
确实是两亿,但不是人民币,是欧元,具体来说,是两点九二八亿欧元。
“真的?”何疏月似信非信,怎么跟她查到的资料差距那么大。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说的一脸真诚。
不过游艇这一块在二手市场本就是稀罕物,更何况还是百米长的游艇,何疏月也被他弄晕了,但看他这么真诚,倒是信了七八分。
她勉为其难地把谢屿司的手重新拿起来玩,边玩边道:“我们俩在这边坐了这么久,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啊。”
宴会一结束,她就被谢屿司拉到甲板这边,抛了一众好友,窃得三分清净。
她的话音刚落,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到甲板这边。
有意见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