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谢屿司还要再晚几天才有空过来。
他离开京北太久了,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自从前年谢高明彻底放权,淡出启盛权力中心后,集团内部决策的事情,几乎一股脑全都丢给了谢屿司。
而他自己则乐得清闲,将工作重心放在各类社会活动上。
若是点开谢高明的百度百科,就能看见一连串数不清的头衔,譬如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京北商会会长,京北慈善基金会会长,联合企业俱乐部主席等等……
去年,又被某央企聘请为外部董事,还上了新闻,车进车出,排场规格惊人。
当初章凝枝命谢屿司留在港岛陪何疏月的那几天,谢高明重回集团,实在适应得难受,憋屈。
那滋味远不是出去应酬来得享受。
因此,谢屿司一回到京北,他就立刻把工作全都丢了回去。
就连后来二房、三房的家眷去医院探望,谢高明也避而不见了。
看样子,却如他自己说的,闹够了,看累了,不想管了。
谢屿司这才正经起来。
二房、三房毕竟是长辈,他不好明着处理,只一直吩咐董事办,任何人来见,必须预约。
只是他事情太多,太忙,二房、三房无论怎么预约,都预约不上!
但无论他多忙,每晚他都会询问康叔,何疏月那边的情况。
明明之前还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昨晚康叔竟然告诉他,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情绪很低落,早饭的时候,竟然说她想搬回何公馆去住。
甚至还说,要康叔别留在港岛,不适合,毕竟他是谢屿司的人。
这是闹脾气了呢。
他几乎立刻联系吴显,让他申请航线,安排好飞机。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比以往上班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
搅得整个董事办都手忙脚乱的。
谢屿司也不理会,叮嘱了一下下半个月的工作情况,就立刻飞来了港岛。
虽然不知道何疏月究竟怎么了,但尽快过来总是没错的。
一下飞机,从康叔那得知何疏月正在琴房练琴,他就让司机直接把车停在路边等了。
从车窗向外望去,小姑娘还扭捏着,不肯上车。
看来这次生气得有些狠了,他无奈一笑,放下手中ipad,拉开车门。
六月底的港岛,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让人生疼。
何疏月从冷气房里出来,才在路边站了几分钟,她就觉得脸被晒得发烫起来。
但她宁可在路边犟着,也不愿意钻入盈满冷气的豪华商务车内。
“我不上车了,麻烦你跟谢先生说一声,我还有别的事情。”
她不想把难堪放任地展示在司机面前。
身后,一尘不染的牛津皮鞋从车门伸出,踏在被炙烤过的油柏路上,这大概是这双六位数的手工皮鞋有生以来最煎熬的时刻。
谢屿司站定,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西装外套,噙着笑望向何疏月:“生气了?”
整整十天没见,不知为何,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何疏月只觉得自己鼻腔泛起酸意。
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这个人真的好无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来去去都是他说了算,自己就像一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狗!
她没回谢屿司的话,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但她步子迈得再快,又怎么及得上男人的脚步。
才走了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她想挣脱,但又顾忌身处在大街上,动作幅度不敢夸张,只好用手指一点一点去掰。
但那点力气,对谢屿司来说,就像挠痒痒。
“朝朝,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生气!你放开我,谢先生!”哪怕逃不掉,但何疏月依然倔强地偏着头,不去看他。
明明那么生气,但不知怎么那么不争气,在听见谢屿司温柔的一问后,何疏月还是没忍住,鼻腔泛酸,眼泪滑落了下来。
谢屿司无奈叹气,稍稍用力一带,何疏月被动地被他搂紧怀中。
多日不见,何疏月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就不堪一握的纤腰,现在更是连用力都不敢,生怕一碰就碎。
只是她身上自有的淡淡玫瑰香味,还是那么勾人。
理智没法对抗欲望,搂着少女的手,与他意愿相违背地下意识紧了紧。
“没生气那为什么要跑?”男人的呼吸贴着她的耳垂,丝丝缕缕的刺破她耳边空气,连带卷起一股气流,就像猫儿的尾巴轻轻拂过。
“我走我的,与你何干?”哪怕人已经被对方禁锢住了,但何疏月嘴上却半点不肯退让。
只是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哪里有半分气势。
谢屿司稍稍退开一点,好让自己看清怀中少女。
眼眶又红又肿,很明显,绝不是只哭这一次能做到的。只怕小姑娘之前还哭过!
她的鼻头也带着粉,因为哭过的关系,两片如玫瑰花瓣的红唇有些肿起,甚至泛起水润。
不由得,又想起那一晚,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残留在自己唇瓣上的柔软。
喉结重重一滚,他强压下欲望,沙哑地开了口:“与我无关吗,朝朝!”
如墨般的眼眸,一瞬不眨,凝望着何疏月:“那你为什么哭呢?”
指腹轻轻擦过她垂在鼻尖的一颗泪珠,当着她的面,他把那只沾有她泪珠的手指放入嘴里:“咸的。”
那动作充满诱惑,明晃晃,赤裸裸。
被他这么一弄,何疏月又羞又恼,全然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委屈,她下意识闪躲着,想用手去捂自己的脸。
谢屿司失笑,他不再犹豫,稍稍用力,把人按在自己怀中,替她遮羞:“这好多人在看。”
这句话正击中少女最在意的事情,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站在街上拉拉扯扯,实在太不成样子了。
她从谢屿司怀里悄悄探出一点,环顾四周,虽然路人大多都只是路过,行色匆匆,但确实有人频频回头。
那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浑身难受。
“那也是你让我丢人的。你不来我早就回家了!”她又嗔又怨,还未干透的眼角却含了羞。
“是,我的错。那我们上车,好不好?”
何疏月不再挣扎,被人松开后,单手捂着脸,另一只手由着谢屿司牵着。
谢屿司亲自替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了进去,自己才绕到另一侧。
才一上车,他看小姑娘还是不肯把手放下来,笑道:“把挡板升起来吧。”
司机早就不敢再看老板的私事,有了这个命令,长舒一口气,赶紧执行。
挡板徐徐升起,谢屿司垂眸凝视,这小姑娘,脸皮太薄了,看来上次那个吻,吻完没被她拉黑,实在是给足了他面子。
下一次,一定要三思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