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长左右环顾了一番,确认四周并无他人留意到他们的举动后,他缓缓闭上双目,仿照着师兄的样子,开始尝试着吸纳周遭的灵气。
随着他吐纳的气息逐渐深沉与均匀,渐渐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悄然苏醒。
周围的空气中,那原本难以察觉的灵力,此刻因他的召唤而变得活跃起来。
清风道长心中暗自惊叹,也许是受黛玉修炼的影响,这片地域灵力尤为充沛,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竟比平日里快了数倍不止。
随着被吸入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涌入他的体内,沿着经脉流淌,滋养着他的每一寸肌肉。
清风道长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喜色。
这样的修炼机遇,实属难得,必须好好把握。
于是,他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吸纳灵气的过程之中,力求将每一丝灵力都尽可能地转化为自身的修为。
可惜,这样高效的修炼情形,仅仅持续了大约两个时辰。
正当清风道长沉浸在灵力充盈的美妙境界,感受着自身修为稳步提升的喜悦时,一阵由远及近、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猛然间划破了四周的宁静。
那马蹄声疾风暴雨般,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得不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清风道长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与无奈。
这样突如其来的声响,往往预示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即将发生。
于是,他缓缓睁开双眼,收敛心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马蹄声是从斜刺里一条狭窄的小道上,越来越清晰地传过来的。
清虚真人也猛地睁眼,目光如炬,迅速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叉路口,一匹毛色油亮的枣红马,四蹄翻腾,尘土飞扬,显然已奔行了许久。
马上驮着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眉头紧皱,手中的马鞭不住地扬起。
少年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位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少女。
少女裹在一件天蓝色披风里,长发随风飘散,眼眸紧闭,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少年面上难掩焦急之色,策马扬鞭,从小道上疾驰插来,马蹄声急促而纷乱,险些在拐角处与黛玉乘坐的马车侧面相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在场的几匹马也都昂首长嘶起来,马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与不安。
少年脸上满是疲累和焦灼的神色,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苍蝇了,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急急地环顾四周,只匆忙地对着因他而受惊的众人和马匹道了声“抱歉”,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
随后,他认准方向,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向京城方向,急驰而去,仿佛每耽搁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从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响那一刻起,小宇轩便像只灵动的小猫,迫不及待地趴在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车窗边,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向外张望。
自然也看清了匆匆过去的少年的面容,小家伙慢慢张大了小嘴。
眼睁睁看着少年从他眼前一掠而过,留给他一个背影。
小家伙忽然指着那少年,回头冲姐姐叫道:“姐姐,烤鸭!”
这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骑在马上的清虚真人和清风道长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清虚真人轻捋着长髯,而清风道长则是微微皱眉,都在努力揣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黛玉此时灵府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长途跋涉之中,风景虽美却也单调,再无旁的趣事儿可解旅途之闷。
她想,与其这般闲坐无聊,倒不如趁着这清净时光,静心修炼,以期早日救出文杰。
于是,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继续打坐修炼。
小宇轩只要能和姐姐在一块儿,无论是玩游戏、讲故事,还是仅静静地坐着,他都满心欢喜,做什么都愿意。
这不,他刚自得其乐玩了一会儿九连环,玩累了,便依偎在姐姐身旁,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那不断后退的风景,有翠绿的田野、蜿蜒的河流,还有远处连绵的山峦,每一幕都像是精心绘制的画卷,让他目不暇接。
欣赏了好一会儿窗外那如诗如画的景致后,小宇轩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在温暖舒适的榻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仿佛连梦都是甜的。
此时,小家伙刚睡醒不久,小脸上还略带着几分慵懒与迷糊,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榻边,随手从小几上拿了几颗糖炒栗子和山楂糕。
他慢悠悠地剥开栗子壳,将金黄香甜的栗子送入口中,接着又品尝起那酸甜可口的山楂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小孩子心中那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他迫不及待地挪动身子,趴到车窗前,瞪大眼睛往外看。
哪知这一眼望去,竟一眼瞅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惊喜出声:“烤鸭!”
黛玉随着小宇轩惊喜的声音,循声望去,也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眼前骑马疾驰而过的少年,正是他们在来京路上,于通州知味楼偶遇的那位烤鸭小师傅——唐鹤。
看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急,似是被什么紧急的事情逼得刻不容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黛玉转开头,算了,谁还没有个急事呢?
念及此,便不计较他方才差点撞上马车的那份莽撞了。
谁知,下一秒,唐鹤紧紧搂在怀中的少女猛然间身子一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随即,小嘴一张,猛然喷出一口血来,溅落在石子板上,触目惊心。
立时,少女那本就如霜打般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唐鹤面色大变,颤抖着声音惊叫道:“妹妹,你别吓我,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哥哥无论如何也想法子去求来神药救你性命!”
本来,黛玉在看到那姑娘突然吐血,身子摇摇欲坠的刹那,心中已生出恻隐之心,准备开口叫住他们,施以援手。
没遇到也就罢了,既已偶遇,又恰逢自己有救命的药泉,岂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何况,她与小宇轩在通州知味楼还曾品尝过他亲手烤制的鸭子,那滋味至今回味无穷,也算得上是一段难得的缘分,不是吗?
她抬眼望去,只见这一会儿工夫,唐鹤已策马扬鞭,跑出了十余丈远,身影渐渐模糊。
黛玉心中主意已定,不再迟疑。
匆忙间,黛玉凝聚声线,如丝如缕,却清晰异常,冲着前方只顾骑马狂奔、对周遭一切浑然未觉的唐鹤,高声疾呼:“唐小师傅,若你还顾念着你妹妹的生死,就请即刻勒马停驻,莫再前行,我有法子救你妹妹!”
唐鹤本已心急如焚,眼见妹妹随着那一口鲜血的喷出,脸色愈发苍白,气息也愈发微弱,心中惶急更甚,几乎要失控。
他心里也如明镜似的,相伴十余年的妹妹,此番病状如此凶险,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生死未卜了。
然而,他心中始终存有一丝不灭的希望。
好不容易在知味楼中,从那些南来北往、见多识广的客人口中得知,京城里左都御史林府,竟研制出了一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药剂。
据说此药能活死人,肉白骨,具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无论身患何病,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服下了那药,便能药到病除。
他听了后,没有丝毫耽搁,即刻返身回唐家,接上妹妹,就鞭策马匹,心急火燎地往京城方向赶。
只因这段时日,妹妹的病情,已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再拖延下去,恐怕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大夫给出的诊断是:他妹妹已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离世,若想让她活下去,除非有奇迹降临。
但唐鹤绝不放弃。
唐糖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前路再艰难,他也要为妹妹搏得一线生机。
他之所以选择留在知味楼,日复一日地精心烹制烤鸭,并非出于对这份手艺的特别热爱,亦非贪恋那微薄的薪资。
实则是因为知味楼地处繁华闹市,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消息在此交汇流通,堪称是信息集散地。
在那里,他或许能更及时地打听哪里有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大夫,能够挽救妹妹那岌岌可危的性命。
每一份关于名医的传言,每一次客人不经意的闲聊,都可能成为他搭救妹妹性命的宝贵线索。
而并非如众人所以为的那样,他是为了给他娘赎罪才留在那里的。
实际上,他娘同样是这桩不幸姻缘中的无辜受害者,承受了太多本不应由她背负的痛苦与委屈。
他娘唯一的错,不过是在相处过程中,爱上了一个被她父亲救下的失忆之人,最终选择嫁给了他而已。
何况,在他娘与他父亲成亲之时,距父亲被外祖父救下,已过去了整整两年时间。
唐家若真那么在意父亲的死活,早在父亲失踪后的第一时间,就该派人沿着父亲走商的那条路途,一路寻访,一路打听,不遗余力地找过来了。
然而,事实却是,近十年的时间悄然流逝,期间唐家仿佛对父亲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未曾有过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何至于近十年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唐家有人才与流落他乡、历经沧桑的父亲意外相遇,这才匆匆与之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