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之走了很远的路,远到高跟鞋已经将脚后跟磨出了血泡,她在街边长椅上无力的坐下来,泪水汹涌而出。
摸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许久都未打过的电话,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他在那边接起,沉稳低哑的声音从电话传到她的耳中。
“喂。”
林乐之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中,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她站直了身体,用力握住手机,问:“你在哪里?”
那边许久没说话。
季泊简看着林静发来的消息:“跟她说了,林乐之有毛病,塞了一颗避孕药给我吃。”
季泊简唇角微微上扬。
“季泊简,你在哪里?”林乐之又问了一遍。
“公司加班。”唇角都咧到耳根了,语气依旧假装冰冷。
最近公司是一个项目不是很顺利,季泊简脸上就没出现过笑容,这不,下班了还把人抓来开会商讨解决方案,现在是咋了?公司高管们刚刚还战战兢兢,此刻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啪”林乐之挂了电话,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的公司而去。
“周京钰。”季泊简低声喊身旁的助理,“跟楼下打声招呼,林乐之来了别拦她,让她上来。”
低头给陈玄明发了条消息:【何慕言不用留了。】
留着她这么久,已经够了。
交代完又悄悄坐直了身体,示意大家继续开会,但他们说了什么季泊简完全没听进去,脑海中全是林乐之的身影,一会点一下手机屏幕悄悄看着时间。
她怎么还没到?
她怎么这么慢?
没事的季泊简,四年你都等了,再多等半小时又能怎么样?
“季董?季董?”周京钰手肘悄悄推了推他。
心中腹诽:领导,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先别急。
“嗯,你说。”季泊简清了下嗓子说。
“您看这个方案还……还……?”企划部战战兢兢。
“好。”季泊简点头。
“那我们继续讨论下一个项目?”
“好。”
季泊简看了向门口,这也太慢了一点吧?
许久之后,久到季泊简要失去耐性决定亲自去找她了,她在会议室外面冒了个头,周京钰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太太,季董在开会,麻烦您到会客厅等待。”周京钰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带您过去。”
季泊简手中的签字笔被他捏得发热,他想立刻结束会议,想马上见到林乐之,想问问她吃饭了没?一路走来累不累,可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等了她四年,让她等一会儿怎么了?
最终,他还是等不及了。合上笔盖,放在会议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在讲方案的部门领导都被吓了一跳。
“时间不早了,今天先这样吧。”说完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周京钰安顿好了林乐之返回来就看到众人纷纷走出会议室,生怕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张正元,你信我吗?”周京钰拦住企划部领导。
“当然周助理。”
“嗯。”周京钰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泊简:“你现在去找季董签你那个签了好几次都没签下来的文件。”
“能行吗?我看季董好像有急事。”
“生死就在一瞬间,你现在去季董准能给你签了,过了今天就不好说了。”周京钰摸着下巴说。
万一他俩又闹崩了,这文件这辈子也签不了字。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张正元拿着被退回好几次的文件追上了季泊简。
“季董,能不能麻烦您在这儿签下字?”
季泊简眉头皱了皱,刀了张正元一眼,接过他的笔看都没看文件刷刷的签上了字。
周京钰站在一旁忍不住抓了把头发,我的领导啊,他给你卖身契你也签是吧?
季泊简站在会客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她端坐在沙发上,手紧张的绞着手指,那是她紧张时惯做的动作,这么多年也没改。
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带她去我办公室吧。”季泊简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心怦怦直跳,仿若初见。
久违的心动。
季泊简坐在办公桌后假装拿起一旁的文件看,眼角却看向门口。
这个周京钰动作也太慢了,扣他工资!
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人还没来,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敲击,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一样。
外面终于响起了敲门声,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假装拿起文件,头也不抬的冷声说:“进。”
“季董,太……太太来了。”周京钰忍着笑,退了出去。
领导,真的,你这样装逼明天倒霉的又是我。
“季泊简!”林乐之喊她。
“嗯。”季泊简头也没抬,‘全神贯注’的看文件。
余光略去,她款款走来仿佛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起来。
“我有事跟你说。”
他这才放下文件,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
林乐之没坐,走到他办公桌前,说,“何慕言来找我了。”
“她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我没有和别人发生关系,他没有碰过我。”林乐之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那个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酒店,我没有背叛过你,从来都没有。”
“季泊简,我专程跑来告诉你,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想把真相告诉你,我们都不要被那件事情困住,也不要困在那一年不肯往前走。”
季泊简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这是压在她心中的大山,她以为,也是季泊简大山。
现在说清楚,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
他想说,他没有被困住,被困住的,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林乐之扬起一抹笑,“我说完了,再见。”
心里的那座大山被移开,她终于可以轻装简行的上路了。
季泊简看着她,她还是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一样,鲜活美丽,这些话他听了两遍,第一遍是四年前,那时他心中有气,但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你还肯跟我,那我会试着让自己消化掉,只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可她没有给自己消化的时间,她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禹城,留在了她们的家。
现在,这些话,他又再听了一遍,他从她的话中听出了释然,这些年,她不好过,他又何尝不是。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淡忘,可是那天他回家,看到了她随手放在床头的安眠药,蜷起来不安全的睡姿,梦中低低的呓语。
他就知道,她没有过去,她过不去的。
他之所以留着何慕言在禹城,当面去跟她解释,是因为解铃还需系铃人,是希望她能卸下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当然还有一些小小的私心。
“那现在呢?”季泊简终于开口,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和激动,努力让语气变得平稳。
“什么?”
“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决定不要我吗?”季泊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林乐之的身边,防止她逃跑,他太了解她了。
事实上,林乐之是真的想跑来着,奈何先一步被季泊简抓住了手腕,他像一堵墙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堵住了的去路。
“问你话呢。”季泊简催促,捏着她的手稍稍加大了力道。
林乐之垂了垂眸,“我会永远记得你季泊简。”
你永远都在我心中肆意增长,永不停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吗。”她挤出一个笑,“我不想重蹈覆辙,就好比,80岁得一场水痘,年轻时没什么,这个年纪却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