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背着奄奄一息的欧阳凡丰踏入无极帮议事厅的瞬间,厅内原本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卓越率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神色关切又满是震惊:“老大,这…… 这是怎么回事?”
任冰小心翼翼地将欧阳凡丰安置在主位上,直起身,目光冷峻地扫视众人,沉声道:“欧阳靖轩狼子野心,联合血刀门叛变,用毒把前帮主软禁在了湖底。”
副帮主李靖听闻,脸色骤变,脚步匆匆跨到欧阳凡丰身前,蹲下身子,眉头紧锁,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陷入昏迷、白发凌乱的老人。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果真是老帮主。”此言一出,现场哗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老帮主不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小姐,这才将帮主之位传给现帮主的吗。” 长老“剑落无痕”杨玄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
“不是!” 一位平日里就爱传播小道消息的瘦脸汉子包打听扯着嗓子喊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朝廷当差,他透露,老帮主是被朝廷的密探追杀,生死不明。”
“别瞎扯了!” 白眉长老吴发立刻反驳,“若是被朝廷欺负,帮主岂会坐视不理,早带着咱们攻进皇城了。”
“都别吵了!” 李靖猛地站起身,神色威严地大喝一声,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他转头看向任冰,眼中满是探寻与焦急:“任捕头,你说这是欧阳靖轩干的,可有证据?”
“莫要听他妖言惑众!” 欧阳靖轩的声音在大厅外响起,眨眼间便来到众人面前。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上面绣着的金色丝线在烛光下闪烁,显得格外刺眼。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任冰身上。
“任冰,你不过是六扇门的小小捕头,竟敢擅闯我无极帮的议事厅,还编造如此荒谬的言论,蛊惑我的帮众,居心何在?!”
他微微眯起双眼,寒光闪烁,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恶狼,“你挟持老帮主,莫不是奉了朝廷之命,意图颠覆我无极帮,将我等江湖门派一网打尽?”
言罢,他手臂猛地一挥,刹那间,一群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入大厅,个个身形矫健、眼神冰冷,手中利刃闪烁着森寒光芒,眨眼间便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令人诧异的是,人群中竟有一些人戴着诡异的面具,正是穿梭门的凌霜等人不假。
任冰眼神如电,周身气息陡然一凝,他的指节捏得剑鞘咯吱作响。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老贼竟如此阴险狡诈,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任冰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几名无极帮长老,只见他们眉头紧锁,神色犹疑不定。
任冰心中 “咯噔” 一声,他深知,此刻局势已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自己和几个兄弟深入虎穴,本就人单势孤,若不能在瞬息之间拿出铁证,扳回局面,一旦这些不明真相的帮众被欧阳靖轩煽动,群起而攻之,他们必将陷入绝境。
“欧阳帮主的手段果然高明,没想到连穿梭门的凌门主都能为你所用。” 任冰强压内心的愤怒与焦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透着几分嘲讽。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伸手,一把扯开欧阳凡丰的衣襟。
刹那间,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疤映入众人眼帘,那伤口扭曲蜿蜒,仿若一条蛰伏的恶蛇,更骇人的是,伤口周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异香气,正是那臭名昭着的蚀骨香。
“啊!”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震惊声。白眉长老吴发突然捂住口鼻踉跄着向后退去,颤声道,“这、这是当年毒杀千机阁主的蚀骨香,果然是,是血刀门的杰作。”
话音未落,凌霜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银芒,任冰挥剑格挡的瞬间,那暗器竟在半空炸成紫色烟雾。
离得最近的包打听突然眼球暴凸,七窍流出红血,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声音凄厉而恐怖。
\"小心毒气!\"任冰拽着李靖扑向立柱后方。
烟雾中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只见包打听的皮肉如蜡油般融化,眨眼间化作持刀的血色骷髅——正是穿梭门死士的招牌邪功!
大厅内顿时乱作一团,恐惧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待毒气渐渐散去,李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息翻涌,断喝一声:“帮主,不,欧阳靖轩,你果然早已叛变!那血刀门与穿梭门,与咱们无极帮向来势不两立,你竟与他们勾结,残害老帮主与帮众,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欧阳靖轩却神色镇定,嘴角微微上扬,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缓缓开口:“李兄弟,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自古以来,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为了实现江湖一统的大业,世人皆可为我所用,损失一两个兄弟又有何妨。你看看这无极帮,在我大哥的带领下,虽也算安稳,却始终难成大器。只有我,才能带领大家走向真正的巅峰!”
他的声音高亢激昂,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任冰听着欧阳靖轩这番荒谬至极的言论,心中厌恶不已,冷哼一声:“欧阳靖轩,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妄图挑起江湖纷争,令无数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所谓的江湖一统,不过是满足你野心的幌子罢了!”
此时,大厅内的气氛愈发紧张,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
众人的目光在欧阳靖轩、任冰和李靖之间来回游走,心中都在暗自掂量着局势。
凌霜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却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欧阳帮主,既然话已说开,那就无需再遮掩了。抄家伙吧,先拿下这几个朝廷鹰犬再说。”说罢,她的手已经悄然搭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等一下,”任冰突然抬手道,“凌门主与我那浊弟向来情投意合,如今怎地趁她不在,便对她的家人动粗呢。”任冰言下之意是要提醒凌霜与雪儿的情意,希望能借此让局势有所缓和。
“你竟还有脸提及此事!” 凌霜听闻任冰所言,只觉怒从心起,她手臂猛地一抽,腰间长剑出鞘,便欲上前,却被欧阳靖轩一把拦下。
只见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把玩着腰间玉珏,不紧不慢地说道:“任捕头,你以为雪儿是被旋涡卷走的?”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错啦,是她主动跳下去的。因为她根本不是去救父亲,而是和万俟怪一起...... 寻宝去了。”
任冰突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但面上仍不动声色,然而,他握剑的手却微微一颤,这一细微的举动却没有逃过欧阳靖轩的眼睛。
他继而一笑,声音如毒蛇吐信,“雪儿与万俟怪一起回到我无极帮,她二人的关系如何想必大家有目共睹。”
“住口!”任冰一剑劈碎身旁立柱,碎石飞溅中,他的玉佩从怀中滑落——正是雪儿为自己疗伤时留在上面的血液残渍,还泛着幽光。
欧阳靖轩的笑声在厅间回荡:\"可怜啊可怜,堂堂六扇门神捕,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我大哥此刻生死不明,她却还是选择跟万俟怪走......\"
任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然想起雪儿在密道中的那句“两不相欠”,当时只当是气话,现在想来,她当真是要与我决裂?
“你以为她在意的是父亲?”欧阳靖轩的声音忽然转冷,“她在意的是那地底的宝藏,只要能拿到宝藏,她就能......”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从厅门闪入,“不错,那妖女原来竟是如此处心积虑。” 清朗的声音在厅内响起,说话之人正是天日神教少教主倪可笑。
他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角随着动作微微飘动,面容冷峻,此刻正义正词严地直视着任冰,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只听他道,“任捕头,当日无人谷盛会你我皆在现场。那万俟怪与雪儿一唱一和,言辞激烈,义愤填膺地指摘武林同道坑害鲛人,慷慨激昂之态,好似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可时过境迁,现在仔细琢磨,说他二人合谋又有何不可?欧阳帮主不是说他们去找宝藏了么,最终受益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随后而入的红旭神色有些犹豫,上前轻轻扯了扯倪可笑的衣袖,微微低头,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怎么说雪儿也是咱们的三妹,或许她有苦衷也说不定,咱们可不能仅凭这些猜测就定了她的罪啊。”
倪可笑闻言,眉头紧皱,他转头看向红旭,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二弟,你怎么还不清醒呢?我当时便如你这般,被她的小恩小惠、侠义心肠所蒙蔽,那不过是他二人收买人心的计谋罢了。”
倪可笑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欧阳靖轩站在一旁,听着倪可笑的话,突然仰头哈哈一笑,“小兄弟所言极是,看来你是个明白人。”
倪可笑听到欧阳靖轩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着地上 “呸” 了一口,恨恨道:“你这老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勾结万俟怪、穿梭门,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为武林正派所不齿!”
任冰默默地看着这少年公子一脸稚嫩,浑身却散发着一股不畏强权的浩然正气,竟敢在无极帮的地盘直面帮主欧阳靖轩,毫无惧色地直斥其罪行,心中不禁暗自佩服。
但此刻,雪儿之事暂且搁置一旁,当下最紧迫的便是如何将欧阳靖轩这恶贼制服,揭露他的阴谋,还无极帮一个太平。
他正紧锁眉头,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却突然听到欧阳靖轩那阴森森的声音在梁柱间飘忽不定,仿若幽灵低语:“你小子不知好歹!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只见欧阳靖轩身后的十余名黑衣人,手中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意,齐齐指向倪可笑与红旭。
同时,任冰突然瞥见主位上的欧阳凡丰手指微微一动,动作极为隐蔽。紧接着,他的袖口内,一道细若游丝、几不可见的金光突然缠上他的手腕 —— 是缠魂丝!任冰心中一震,这暗号意味着......
“剑落东南!” 欧阳凡丰猛地暴喝一声,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玄,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瞬间暴起,腰间软剑如灵动的银蛇,“嗖” 地一声出洞,瞬间洞穿了三名黑衣人的咽喉。
原来,这 “剑落无痕” 杨玄早对欧阳凡丰的突然失踪心存疑虑,今日见他气息奄奄,而欧阳靖轩却咄咄逼人,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此刻见机行事,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场正邪之战。
“好你个六扇门的鹰犬,竟敢坏我好事!” 欧阳靖轩见局势突变,自己的计划被打乱,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现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面目扭曲,双眼通红,他的掌心托着个蓝色药丸,那药丸在他手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挥手间,药丸已化作灰尘飘散在空中,“可惜了你岳丈的解药......” 欧阳靖轩的声音中充满了恶毒与威胁。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主位上的欧阳凡丰突然暴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欧阳靖轩迅猛扑去,他的手掌带着呼呼风声,猛地拍向欧阳靖轩胸口。
欧阳靖轩仓促间反应不及,只能抬起手臂格挡。“轰” 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直直飞去,将那巨大的青铜香炉撞得粉碎。
欧阳靖轩周身气息翻涌,眨眼间便弹跳而起,仿若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凶兽,脸上的狰狞与狠厉不加掩饰,就在他准备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之时,只听一声怒喝骤然响起:“你这瘦猴,可害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