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军想得寸进尺。
“赵主任，我们王镇长说我们两家今年没有救济粮，可你这儿的名额有，这是个大问题，你能给我们做证吗？”
赵主任脸上不好看了。
人家认识你李旺军是谁？
“你们王镇长搞的事儿，你找你们王镇长解决去，我做什么证，不要给我惹麻烦。”
江山拽了一把李旺军，赶紧离开这儿，咱回去再说。
李旺军还想记一串粮库报表上的户主名额，让人家赵主任签字。
这不是把人家赵主任往沟里带么。
江山拽上李旺军扔摩托车后座上，一趟子回七百户村里。
已经是晚上八点。
刘芬一肚子担心。
“你俩出远门了？”
李旺军好像办了一件大事的语气。
“我俩带磨合这辆摩托的过程出了一趟远门，芬儿，你是不知道骑摩托有多拉风，咱跟着山子好好干，这把钱弄到手也卖一辆。”
江山嘴上应和：“我表哥的意思，他马上搞五千八。”
李旺军刚才在半路上说的，从王镇长手里搞个五千八，不就是一辆大洋摩托？
从下午四点出门到这会儿八点回家，两个人一口水没喝一口没吃，又饿又渴。
刘芬又给他俩揪了半锅面片，调上一碗肉臊子，两个人各吃了四碗。
这个情况让刘芬很疑惑。
这俩男人压根就不是从县城菜铺回来的，要不然没吃没喝？
“你俩到底去哪儿了？”
李旺军心里根本存不住事儿，啥都要给自己老婆说清楚。
“芬儿，我俩先去了县粮食局，又去了河口粮库，就是要搞清楚山子家今年到底发不发救济粮，你猜怎么着，我爷我奶，山子爷奶都发救济粮，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吓我俩一跳。”
李旺军的意思，发救济粮这一块，咱村黑的说不成，更别说别的事有多黑。
去年今年，咱爷爷奶奶的救济粮哪儿去了。
要没有就没有，要有的话为什么不发到手。
七百户村的老百姓老老实实窝在村里过生活，上面发什么，村民们乐呵呵领什么，不发也不追究为什么不发，谁有意识说跑出去查这一圈底子？
陈村长说收二十块钱，也没人说这二十块交得不合理。
你想想，交二十块，领一千斤麦，怎么算，村民们的意思都是占便宜。
刘芬就是这样的心态。
李旺军瞥她一眼，语气不屑：“你妇人家知道什么，这是我们男人家要处理的事儿。”
李旺军的意思不该问的别问。
刘芬骂他：“你别把你身后的破烦事惹给山子，让他好好经营县城的菜铺。”
李旺军嘴嘴一斜再瞥她一眼，懒得解释，总不能说这下要好好敲王镇长一顿。
刘芬这段时间飘忽忽，一辆三轮车拉五百斤苦菜，二百斤小青菜，二百斤菠菜，三百斤小白菜，还拉一袋子麦地里间出来的嫩绿黄豆苗。
一千多斤蔬菜拉到山子的鼓楼西街菜铺放一半，一半给另两家菜铺，一天有一百多块钱收入，一个月有三千多。
种这三亩蔬菜，一个月的收入顶得上种十亩小麦种三年。
周围邻居羡慕的牙疼心疼，说刘芬嫂子你春天种三亩蔬菜，咋是悄悄种，咋不带其他人嘞。
其他人家多少种上一些，蹭一下旺军的三轮车，多不要，一天有个十块八块就行。
刘芬嘴里胡乱敷衍他们，说你们种菜卖钱这事儿，要问山子乐不乐意，他要不乐意，谁敢随变给地里多种。
其他人不敢去问山子，这小子出钱给村里人打井，想着大家能平摊五十块交给他，结果呢，没一家交五十块钱的。
吃完了刘芬揪的面片，李旺军怕江山忽突突摩托跑回县城，赶紧一把抓住他，有更重要的事儿给他说。
“山子，你们江家五户今儿给你交打井钱了，你信不信？”
李旺军憋到这会儿才说这个意思。
江山皱眉，不相信的口气：“不会吧，他们狠不能把我赶出村里。”
江山回村里，先进李旺军家院里，就这一出，江家那几户人对他嗤之以鼻。
要给十年前的气氛，江家这几户做出族规，把江山从族户里除名。
栓栓出意外住院做手术，江山不但一分钱不出，问都不问栓栓好没好。
大人之间有恩怨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你江山拿孩子撒什么气。
江山知道江家这五户人是什么心情。
他们交打井钱，让江山很以为。
“一户交了五十块？”
“他们五户加起来交了五十块。”
看山子一脸不屑，李旺军赶紧解释：“山子，他们一户今儿交十块，这就是好的开始，明儿他们也能交十块，过不了多久，这五十块都就给你交齐了。”
“你想想，他们都交齐了，张家的李家的陈家的能不交齐，你出的这一万块肯定能收回来。”
李旺军满脸期待看着江山。
“军哥你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说？”
李旺军小心翼翼的口气：“山子，既然我三舅爷我五舅他们对你的态度变了，你看，咱是不是可以收他们几家的苦菜了？”
江山没吭声。
这几家的态度是变了，可他们每家给栓栓凑医药费，这事儿让江山咬后槽牙。
“军哥，他们每家给栓栓凑了多少？”
李旺军立马听出来江山心里的纠结在哪里。
“山子，每家就凑了三十块，今儿他们为了给你交这五十块，跑你大嫂跟前要这三十块钱去了，你猜怎么着，你大嫂没给他们。”
江山面无表情：“等他们要回来凑给栓栓的医药费，你再收他们几家的苦菜。”
李旺军心里一紧。
这小子果然记仇，谁家给栓栓出医药费，谁家就别想落好。
李旺军一拍大腿：“好，山子，我现在跟他们好说话了，我说只要你们要回来给栓栓资助的医药费，山子就收你们的菜。”
江山没再说什么，也没说这会儿要回县城的话。
李旺军以为他今晚不想回县城了，这是个好机会。
“山子你等会儿，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江山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他叫江家几户人来跟自己说好话。
其实，今天下午，刘芬已经收了江万红家七十斤苦菜，其他几户人的菜明天早上再收。
山子今晚不走，明天早上就看见了江家几户人来交菜。
万一他拒绝了不收呢，李旺军觉得能把人难堪死，这会儿赶紧跑他们几家说明白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