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溪月阁内已经掌起了灯,晚饭吃了几块芋粉糕这会觉得口干的很,喝了一杯温水下去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
不远处的桌上放着许多东西,有袁氏方才的话,不用问就知道是她二伯母给她送来的。
“姑娘方才还未回来,这些是如意姐姐送来的,说是二夫人送来的,给您补身子的。”绯月见谢洛溪一直盯着这些东西,以为她是不知谁送的,笑着拿起桌上的一方木盒打开给她看。
绯月也算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只是谢洛溪身边素来带出门的只有红蕊跟青柠,平时她多带着二人出去,便由绯月几人跟几个小丫鬟在阁内候着。
绯月手上的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根年份不浅的野山参,见自家姑娘只瞧了一眼便没再看,心里正思索着该怎么处置,便听谢洛溪发话了:
“这些都是二伯母的心意,只是我现下也用不上这么多,你便先登记好放库房吧。”
得了话,绯月急忙应下,叫上人,把桌上的东西都一应带下去了。
“奴婢这就去。”
“以后二房那边送来的东西你另开一个册子,谁送来的都记清楚些。”
走到门口谢洛溪又嘱咐了一句,这才让她们拿着东西下去了。
“是。”
说起她的二伯母,谢洛溪的确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一些事情细细想来,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二伯母李氏出身的门第不高,在自己本家并不十分得宠,她的生母生下她之后便离世了,不久后继室夫人便进了门,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孤女便是由祖母教养着长大。
谢家自来子嗣就不昌盛,到她祖父这里,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其中她父亲永宁侯谢华安是祖父与祖母所出,也只有父亲这一个嫡子,她二伯谢华平就是谢洛芊的父亲与她小姑姑皆是庶出,只是小姑姑如今跟随丈夫在任上,并不在京都。
虽说只有她父亲是祖母所出,祖母是敦厚之人,对于祖父另外两个孩子也并不苛责,尽到了一个嫡母该做的,只是要谈多喜爱那也是没有的,因此二伯跟姑姑名义上都是由祖母教养,但各自是在生母身边长大的。
她二伯这人吧,本性也不坏,只是有些不学无术,少年时便是京都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与她父亲不同,永宁侯因常年奔波在外,人倒是黑些,她二伯倒是更像他亲身的娘亲,生的丰神俊朗,虽说他自个儿的孩子都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她二伯在外的风流债也不少。
二伯这门亲事是祖父做主定下的,侯府二公子也算是李家高攀了,因此侯府的媒人一上门,李家没过多久便应下了。
他与李氏新婚也是恩爱了一段日子,李氏也在这新婚第一年为他生下一子,只是难改这风流的本性,李氏也是个要强的性子,日子久了心思便留不住在李氏身上,渐渐夫妻二人离了心,谢洛芊更是在二人情分最为淡薄的时候出生的。
因为一些缘故,谢洛芊是在李氏娘家待到八岁时才回的永宁侯府,整个侯府都看得出来,母女二人之间的隔阂颇深。
不知在李家都被人教了什么,在谢洛溪看来,谢洛芊的内里黑成这样与这李家人脱不开关系,尤其李氏还有个继母。
谢洛芊与李氏在其他外人眼里是母慈子孝,可她知道,谢洛芋心里是怨恨着李氏,恨她的母亲将她扔在李家多年,李氏对这个女儿也是复杂的,热络着带着疏离,与李氏她们相识的人还总打趣说比起谢洛芊,李氏待她还更亲厚些。
曾经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上一世谢洛芊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有手段不假,可仅凭她一闺阁女子又如何能周全,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她那混不吝的二叔是靠不住的也不敢的,也极怕她父亲,除了李氏,她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那么李氏又在背后替她女儿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如若是,她的二伯母可曾有过不忍。
离家时,二伯母也曾差人给她送了银票,是出于多年的情谊还是对她的愧疚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于她再亲厚,毕竟,谢洛芊才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女儿。
想起这些,心中还是不免烦躁。
一声轰隆的雷声,唤回她飘远的思绪,不一会,窗外便下起了豆子般的大雨。
红蕊急忙招呼小丫头把门窗都关好,见天色黑了叫人端来温水让谢洛溪洁面。
“夜深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得了吩咐,青柠给她掖好被子,烛火只留了进门处那一盏,既不会晃眼,也能留丝光线。
见一切妥当,便招手带着人退了出去。
谢洛溪躺在床上,她一直想不明白,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李氏能让人将十月怀胎的孩子狠心送走?
她从前都不曾在意这些,后来也一心只针对谢洛芃,许多事情都不曾有印象了。
“红蕊?”
想起今夜应当是红蕊值夜,便将外间的她唤进来。
“姑娘,可是要起夜吗?”听到声音的红蕊进来,打起帘子。
“我记得你娘以前是在内宅做事的吧?”
红蕊是家生的,她娘老子都是在侯府当差许多年的,所以她打小就被送进内宅伺候。
点点头,疑惑道:“姑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明日帮我回家找你娘一趟,帮我打听点事,悄悄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在打听这些。”
找其他人反倒惹眼,红蕊娘当年既然在内宅,那么这些事情应该也是知道的。
“哎,奴婢记下了。”
见红蕊记下了让她问的话,便让她先去睡下了。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现在就等着答案解惑了。
一些事情总要弄明白了,才好应对,她不能再被谢洛芊牵着鼻子走了。
想着这些事,慢慢的,谢洛溪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