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族,大紫明宫。
“……并无异动,如往常一样?”
听出上首之人语气中的不愉,站在厅堂中的翼兵又低了低头,心里苦的都能挤出苦汁来了。
二皇子那性格,既来之则安之,何况翼君又不允许他们用酷刑,这能审出什么来,眼瞅着地牢都快成二皇子寝殿了。
擎苍心中越发不耐,正当大殿内气氛低迷到一临界点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父君!”
听闻此声,出了一身冷汗的翼兵如得了恩赦一般,识趣地离开了大殿,而擎苍则是微敛了身上气势:“胭脂,出了何事?”
一装扮精致的娇美女子坐在擎苍身旁,撒娇道:“父君,胭脂看上了一郎君,想求父君成全。”
“噢,什么人能入我翼族公主的眼?”
白皙脸庞上浮现两朵红云,但言语中的坚定与情谊任谁听了都觉得这位是动了真情:“是青丘的四殿下,白真上仙。”
擎苍的脸色沉了一沉,但他的小女儿仿佛未曾察觉一般:“他们天族行联姻之举,咱们翼族同样可以啊,左右有兄长们在,父君您的血脉不愁没人传承,您就答应女儿吧。”
“据传白真得折颜上神青睐,他的婚事怕是得经那位上神同意。”擎苍见女儿还想说话,率先起身离开:“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对了”
翼族境内,少见日光,尤其是大紫明宫附近,基本上见不到阳光;恰逢殿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大殿内也阴冷了几分,缠绵入心。
“离境身上嫌疑未清,少去看他。”
胭脂低了低头:“是,父君。”
*
作为翼族唯一的公主,胭脂的寝殿自然是精美宽阔,殿内侍女也是行止有度。
“都下去。”
侍女们鱼贯而出,几乎同时自房梁上跳下一人:“公主驯下有方,在下佩服。”
娇俏面容上不见分毫笑容:“本公主该佩服你才对。”
有她父君坐镇大紫明宫,便是上神都不敢轻易闯入;而这黑衣男仙的修为还不到上仙便能来去自如,不仅胆色过人,甚至连她翼族隐秘都知晓的一清二楚,更是能蛊惑人心。
不过是三言两语,她便已然入盅。
“看来公主已亲自验证过事情真伪了。”
的确,原来至今父君都不为他们兄妹三人议亲的症结是因为这个;翼君怎么会允许有人成为他拥有强大实力的阻碍,想必二哥能留住性命也是因为这个吧……
胭脂闭了下眼,仿佛方才自大殿而起的寒意至今未褪:“你想要什么?”
血咒之事,连她二哥都是只知皮毛,这人却连如何解除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殿内响起一声轻笑,分明不带任何情绪,却更让人无法心安:“公主想做翼族女君吗?”
“做翼族子民的君王,做翼族未来的决策者,做……那唯一的王族。”
胭脂猛的坐了起来,语气骇然道:“天族派你来的!”
虽是问句,却已决定。
“天族?他们恨我都来不及。”黑衣男子悠然地坐了下来,宛如作客一般:“胭脂公主,你的父君与我是死仇,你的二哥欠我一命,你的大哥……他能看着翼族屈居人下吗?”
不能。
都不能。
她能感知出此人说的都是真话。
“走吧,去凡间,过一过你想过的生活。”黑衣男子自顾自地拎起茶壶倒茶,推至胭脂手边,恍若未闻殿外滚滚雷声:“今日我要做个抉择,不会牵连无辜之人;至于翼族公主,力战刺客而亡,这个说法,如何?”
“你到底是谁!”
大紫明宫中除上神外,皆无法动用灵力,更不要说引来雷劫了!可是这人分明…分明……
虚弱无力之感传遍四肢,临近昏厥时胭脂只听到一句:“往后你我不再相欠,若你有了实力,来同我寻仇……”
他们,何时相欠了?
待消去传送法阵的最后一丝痕迹后,殿外已是滚雷阵阵,其声势之浩大足以让整个四海八荒为之侧目。
毕竟都是头一次见有天族人能在翼族渡劫,也是头一次见这上仙雷劫……
“这天族人到底做了什么?”
离怨得到消息便立刻朝这里赶来,见此声势心中几乎确定这渡劫之人活不下来了。
因为这七九雷劫,六十三道,自第一道始便是奔着将人劈至粉身碎骨而去。
“好,很好,天族竟然敢如此挑衅!”擎苍语气森然道:“族中必有内奸!离怨,你带三千兵士围守大紫明宫,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是!父君!”
离怨看了眼那被雷电劈个粉碎的牌匾,扭身后毫不犹豫地离去,眼中血腥、兴奋交杂。
胭脂的气息已然全部消失,复仇此事若是父君做不完,来日他登基后也会将天族诛灭以慰妹妹的冤魂。
又一道天雷劈下,朝轻抹掉唇边鲜血,果然,这天道一有机会就报复。
先前在妙义渊时还得藏着掖着,如今还不得可劲劈她。既然如此,这红莲业火她还非带走不可了!
血色莲状火焰自丹田处飘出,一道神魂烙印直接打入其中,与此同时天上雷声轰鸣震天,雷云层层叠叠于苍穹之上,积蕴的威势预示着即将倾泻而下的更胜从前。
黑色法衣碎裂开来,露出的肌肤上满是焦黑入骨的雷痕,但那双黑眸中尽是不屈的战意,挑衅意味十足。
宛如金蛇飞舞的雷电劈下的那一刻,一点火珠落入其中,燎原之势自大紫明宫而起。
红莲业火,可焚世间业力,即便她如今只是半个上仙,便是翼君也得给她留下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