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雾气越发朦胧,湿润的空气透着丝丝寒意。
叶苑苨缩了缩身子,抱着紫檀木盒往玉轩楼前台走去。
两个看门的小二拦住她:“叶姑娘,有预订吗?”
玉轩楼是洪县最好的酒楼,叶苑苨从未光顾过,哪晓得要什么预订,她愣道:“我不吃饭,就上楼找个人,说两句话就走。”
小二还是不让进。叶苑苨气得想动手,英英忙拉住她,怯怯道:“小姐,我们还是去拜见苏家姨母吧!”
晨阳却上前一步,微微朝两个小二作了个揖,道:“两位小哥,苏公子不是在楼上吗?这洪县谁不知道,那是我家姑爷。”
两个小二互看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家小姐贺汐汐并不喜欢这叶苑苨,到底要不要通融呢?
正在此时,一道醇厚的声音传来:“苑苨!”——王潇渡不知从哪冒出,他眉梢带笑,双目含着些许羞赧,脚步轻快地走到叶苑苨跟前,满心欢喜溢于言表。
他的出现,让楼上某个人的内心瞬间腾起火气!
看到一身黄色锦袍的王潇渡,叶苑苨也颇为开心。注意到他白净的脸上,仍青一块紫一块时,她不禁皱了眉,眼露愧色。
“苑苨,你可还好,那日……”王潇渡说到此,偷眼看了一下周遭,确认没人偷听,才凑近叶苑苨,小声道,“那日的伤可养好了?”
叶苑苨点了点头,笑得明艳且温暖,那眼眸之中,仿若仅存眼前之人。
王潇渡不禁晃了神,微微扯动嘴角,低下了头,耳根瞬间染上了绯红。
叶苑苨大大咧咧,并未注意王潇渡的异样,她把木盒往其中一个小二怀里一送,道:“麻烦小哥帮我把这木盒转交给楼上那个姓苏的,就说是叶家送给他姨母的。”
说完,不等人确认信息,拉着王潇渡便往大街行去。晨阳和英英根本拦不住,只好快步跟着!
2
待那紫檀木盒被拿到苏云亦跟前时,他内心翻滚着波涛般的怒火,却不动声色,冷冷地对那小二道:“麻烦物归原主。”
那小二听出其语气不耐,只好急急拿上紫檀木盒,下楼去寻叶苑苨。可楼下哪还有叶苑苨的身影。
看苏云亦不待见叶苑苨,贺汐汐嘴角有几不可见的笑意。
苏云亦已在玉轩楼连住了几日,目的是接近洪县首富贺子怀,毕竟贺子怀几乎垄断了洪县所有生意。
但凡欲在洪县有所作为之人,皆需先与其打好关系。就连王县令也得对贺子怀礼让三分,只因其胞妹贺飞羽乃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贵妃。
可一连五日,贺子怀都不肯赏脸一见,每日送去的拜帖都被退回。
不过,此情形倒也在苏云亦的预料之内。他栖身于这玉轩楼,实则还有一层用意,那便是结识洪县的上流人士,并且留意南来北往的究竟是些怎样的生意人——至少这第二层目的已然得以达成。
再者,虽没机会认识贺子怀,贺家千金贺汐汐却主动投怀送抱,苏云亦没拒绝。
贺汐汐一早就来了玉轩楼,还特意给苏云亦带了自己做的早点。
用过早膳,两个人便在露台聊了几句。
苏云亦说起,十年前他们一家住在洪县时,母亲常带家人去贺家画舫看戏,问贺汐汐那时是不是8岁,他似乎在画舫上见过她。
贺汐汐听了,双颊绯红,螓首低垂,眼睫轻覆,尽显羞怯之态。她以为,他这般言语,定是某种示好之意。
实则,苏云亦却另有心思——他的父母和妹妹十年前就葬身在她家那条画舫上。
当时画舫倾覆在江中心,大半游客溺水而亡。他父母皆会泅水,怎会双双溺亡?
成年后的他,心中始终有一种揣测,如今他迫切想要证明。
3
叶苑苨拉着王潇渡来到码头一个生意清淡的小茶肆。
英英和晨阳无奈地跟着。
四人来到二楼雅间,王潇渡和叶苑苨倚窗对坐,两人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糕点。晨阳和英英一左一右立在叶苑苨身后。
叶苑苨虽身着一袭寻常的青布衣,却难掩其少女曼妙的玲珑身姿。
望着叶苑苨如芙蓉般娇艳的脸,王潇渡便情不自禁地傻乐起来。
他对她爱得深沉,奈何她从未洞悉他的款款深情,只将他视作最为要好的朋友,一如对待素菌郡主那般。
叶苑苨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二楼没外人,才愧疚地对王潇渡说:“潇渡,对不起!我出了个馊主意,差点害死你!”
王潇渡听到道歉,脸上的傻笑便僵住了,他自责道:“苑苨,只怪我太没用,没办法帮你。”
想到叶苑苨还是得嫁给那姓苏的,王潇渡就难过得紧。
他不由自主地把眼光从叶苑苨脸上挪开,转头望向会江,露出忧伤的神情。
叶苑苨以为他自责没帮到忙,连忙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幸亏你没帮到忙,这就算帮大忙了,不然我……”
叶苑苨想说“逃婚”二字,突觉不妥,改口继续道:“不然我计划得逞,可就害了所有人!”
站在叶苑苨身后的晨阳和英英听了,不由自主双双点头。
4
可王潇渡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他茫然地转头问叶苑苨:“苑苨,难道就真的别无他法了吗?你就甘心嫁给他了?”
叶苑苨被问住了,她刚刚死里逃生,哪里想过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逃避这婚约!
晨阳急了,这王潇渡莫不是怂恿小姐再逃婚?于是斗胆上前插嘴道:“王公子,还请莫要乱说话!”说完赶紧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王潇渡瞅了一眼晨阳那双圆溜溜的清澈大眼,内心不禁有些慌乱,因为那双大眼似乎能洞穿他所有心思。
他想,这晨阳整日跟着叶夫子,倒修成了一个机灵鬼。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勉强对叶苑苨笑了笑,以缓解尴尬。
叶苑苨玉手一扬,狠狠拍在晨阳脑袋之上,嗔道:“你这小子,竟敢如此与王公子说话,莫不是讨打?”
晨阳摸了摸头,闭了嘴。
这时,小二端着托盘上茶和糕点来了。王潇渡忙拿起茶壶为叶苑苨斟茶。
待小二下了楼,叶苑苨用手掩嘴,神秘兮兮地跟王潇渡道:“你可知,你爹竟误会我俩有私情,不让我再见你!”
王潇渡正喝茶,听了此话,差点一口喷出,脸瞬间红到了脖颈——所谓做贼心虚。
他挤出一脸笑,说:“这,这怎么可能!我,我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