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面色很凝重，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那血里有时间零的效果。”
“师弟……我知道校长和你很亲近……”芬格尔贴心地伸出手背，却被路明非一掌拍飞。
芬格尔搓了搓手屑屑地说：“我寻思一直帮你撑伞没让你淋着多少雨啊？”
“给孩子烧迷糊了。”
“师兄你够了。”路明非白了白眼，他可没发烧，他现在脑子清楚得很，“我知道言灵对于使用者来说就好比修仙小说里的道行，身死即道消”。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的速度被放慢了，呈几何倍数地放慢。”
路明非有些懊恼，因为他那时走得很慢，像蜗牛一样地挪动，凯撒他们还以为他是伤心过度，但其实不是的，路明非能清楚地意识到时间的正常流逝，但他走不动，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可到后面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校长的血浸湿了他的后背，他仿佛深陷泥沼一般无法动弹。
“慢着！”芬格尔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言灵依然起效，但路明非这个故事编的也太荒唐了些。
芬格尔难得正经起来，他打断了路明非神经兮兮的叙述，看着这个S级师弟的眼睛说：“你知道时间零的效果是什么吗？”
路明非一拍大腿：“就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时间零的效果，以前查资料的时候特意看过，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至少在他自己的感觉中时间变慢了，而他仍然能以正常的速度行动，因此在外人看来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但这就是我想说的奇怪的地方！”
路明非差点蹦起来，被楚子航按住肩膀只能在沙发上倒腾了一下。
“时间零应该是加速自己，但我被减速了，而且减得很厉害。”
“你们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路明非摊开手。
楚子航点了点头，芬格尔摇了摇头。
芬格尔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楚子航，又看了眼真诚无比的路明非，你这话可真是斑马的脑袋——头头是道啊。
“要不说你俩是王牌组合呢？一个打谜语一个无条件盲猜。”
“行！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你跟我说，校长已经死了，他的言灵为什么还能发挥作用？”
芬格尔抛出了这个灵魂质问，他左看看右看看，一片寂静，楚子航没有回答，路明非也沉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路明非小声询问。
“不可能！”芬格尔再度打断路明非的话，这绝对不可能，葬礼已经举办了，专业的法医也进行了尸检，昂热的心脏已经破碎，不明的剧毒在酒德麻衣的刀刺入老家伙的身体时就已经蔓延开了。
一直并未多言的楚子航在这时候接过话茬：“我也有个疑问，我的爸爸说他袭击了你们的校长，师兄你还记得吗？”
芬格尔怔了一下，他当然记得当时尼伯龙根里楚天骄说得话，男人承认是他袭击了昂热，用折刀和时间零剖开了老家伙的心脏。
“我不知道爸爸那样做的理由，但我爸爸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如果换作是我，我不会手下留情。”楚子航沉声说。
“昂热是你爸爸的老师，你爸爸手下留情合情合理。”芬格尔说，“就像如果让你去袭击路明非，你会杀了他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说：“我会杀了让我这样做的那个人。”
“就是说……”芬格尔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楚子航说得有道理，他似乎太过相信楚天骄的一面之词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儿子是个杀胚，他老爹又能好到哪里去，按照楚子航说得，就算奥丁用他儿子要挟他，他也不应该心甘情愿地被成枪使。
但如果是顺水推舟呢？
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按照这个思路，那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楚天骄是故意来找昂热的，昂热也故意受了那一刀只为陷入沉睡……那老家伙陷入沉睡是为了什么呢？积蓄力量？不应该吧，完全没道理啊！老家伙醒着还能到处搞事呢，而且龙王接连苏醒的时间段里，少了他这尊活佛，秘党的战力会折损不少啊！
这个点芬格尔想不明白，倘若老家伙陷入沉睡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那理由会是什么呢？
“砰砰砰！”
玻璃窗在此时被清脆地敲响。
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力，楚子航一个矫健的侧滚翻过沙发按下了开关，灯光骤然熄灭，沙发被芬格尔举了起来，这是为了防止窗外的射击，路明非双手伸出，剩下的两把叉子夹在他的指尖，只需要一个照面，哪怕对方有枪，他也可以抢在开枪之前使对方瘫痪。
但没有枪击的声音，一双猩红的眼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窗外立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头鹰，如果不是它泛着深红光芒的鹰眼，这样的家伙在夜色里就是上蹿下跳也不会被人发现，也难怪众人没有丝毫察觉，只当是头顶有鸟飞过。
“这是……当时出现的那个黑衣人的宠物！”芬格尔顿时记了起来。
言灵·夜笼释放。
戴着尖喙面具的夜枭站在了窗外，就像几个世纪以前瘟疫在欧洲爆发那时医生的穿着，长长的鸟嘴面具加上防护服让他们相信这样可以抵御病毒的侵害。
路明非也就只在书里见到过这种被称作“鸟嘴医生”的穿着，因为当时的医疗水平很低，医生也没有办法拯救那些病入膏肓的人，但必须登门处理他们的尸体，所以鸟嘴医生渐渐就在欧洲人的心目里演化成了死神的象征。
百闻不如一见，夜枭就那么站在窗外，黑衣鸟面属实能吓人一跳，差把镰刀就真成死神了，只不过路明非总觉得这死神的身形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别动手，自己人。”芬格尔招呼楚子航放下手里的蜘蛛切，“蜘蛛山里”四个字已经出鞘。
灯光被重新打开，沙发也被芬格尔放回了原位，路明非走上前缓缓打开一条门缝观察对方手里是否存在武器。
“我就……不进来了……”瘆人的尖喙面具下传出沙哑而机械的声音。
“路明非……还有你们两个……”夜枭的目光越过路明非看向屋内的芬格尔和楚子航。
“我有一份来自希尔伯特·让·昂热一年前拟定的任务……交给你们。”
“前往中国协助执行部挖掘……大地与山之王的骨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路明非三人都愣住了，大地与山之王的……骨骸，好像是这样的，当初那个藏匿于北京地铁下的尼伯龙根坍塌后，学院一直没有进行这对双生子骨骸的发掘，就好像被遗忘了一般，那个化名夏弥实则是耶梦加得的女孩，还有那头用老式电视机放周星驰《赌圣》最爱吃薯片名叫芬里厄的巨龙，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往不用担心……不过……”
夜枭暂停说话，抬起手臂，黑色长袖下，他的手指在空中慢慢地勾勒出一个形状。
“抓紧去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三人面面相觑，假如说夜枭的半夜造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而莫名其妙声称一年前的昂热已经帮他们制定好了任务更是让几人彻底懵圈，但唯独最后的手势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那是个长方体的形状，棺椁。
圣约沙法教堂！昂热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