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三海手里头拿着本书。
但怎么都看不进去。
家里头添丁本该是喜事。
儿媳妇化险为夷,他该高兴才是。
不然老二出差回来,他这个做老子的真没办法跟儿子交代。
哪怕这并不是自己的错。
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饶是老二因为孩子跟儿媳妇姓这事跟他吵了不止一次。
但当这个靴子真的落下来时,邵三海发现他一点不轻松。
他还是不高兴。
他们邵家人口又不多。
老大家就一个,老三家也就一个,而且还不能再生了。
就指望老二家多生几个。
怎么能姓徐呢?
长大了孩子怎么跟人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二家的是二婚呢。
很是烦躁,哪怕沈念跟自己说她工作很顺利,没什么烦心的事。
这也不能让邵三海的心情好转太多。
“你刚从医院回来?”
沈念刚才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又回答了一遍,“嗯,徐医生精神还算可以,我问了医生,说她昨晚很惊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只是护士话多,沈念无意中听护士说,这次生产徐长缨大伤元气,怕是往后都不能再生了。
不过这话沈念没说。
一来不重要,二来跟邵爷爷说这个做什么。
把儿媳妇很可能不能再生孩子的事告诉公爹?
这怎么看都有些挑事的样儿。
沈念不做这种事。
邵三海神色怔怔,“她救了那么多人,唉,也算给自己积德行善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念面带迟疑,“邵爷爷,您……也早点休息,这个家还得靠您呢。”
孩子跟谁姓这件事,沈念没办法劝说。
她很想跟邵三海说,其实不管跟谁姓,都改变不了她是您孙女的事实。
可是这样的劝说有用吗?
沈念到底改了口。
从书房出来,她长长松了口气。
下一秒手腕被抓住,不等沈念惊呼出声,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我,别怕。”
邵扬。
是啊,这可是军区大院。
有岗哨的存在,怎么可能有外人闯进来。
而在邵家,除了邵扬哪还有别的青年呢?
警卫员小李被沈念排除在外。
沈念脚步踉跄的跟着邵扬走了几步。
被带到房间时,沈念有点慌,下意识地抓住门,“邵扬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
她不想进入邵扬的房间,那是他的领地,暗示感太强烈了。
邵扬笑了笑,“怕什么,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你只要喊一声,爷爷和小李都会听见,他们会保护你。”
“还是说,你不会喊?”
沈念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是邵扬说出的话。
她对邵扬的印象其实还不算错。
一个青年,敢于坚持自己的爱恋,总归是让人佩服的。
甚至于邵扬将万欣带回来,她也看得出,那绝非邵扬的本意。
只是为了气邵爷爷罢了。
他喜欢的人,始终都是徐青青。
可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青年,忽然间说出这种话来。
沈念整个人都懵了。
这绝对是调戏。
邵扬竟然在调戏她。
这怎么可能?
一个恍惚,沈念发现自己已经进了邵扬的房间。
她迅速的回过神来,神色之中带着警惕,“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人已经退后的不能再退后。
身后就是墙壁,将她阻拦在这里。
“也没什么。”邵扬上前一步。
这举动引得沈念神色警惕。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怕呀?”
怕,当然怕!
沈念又不是徐青青。
“邵扬,你心里头不舒坦我能理解,但是……”沈念微微顿了顿,“你既然选择徐青青,那就应该坚持到底,不应该再沾花惹草。”
徐青青这个名字说出口,沈念看到男人站定在那里。
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又泛起了一股子酸酸涩涩。
那种酸涩名为羡慕,又或者可以称之为嫉妒。
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即便是结了婚,依旧被人惦念着。
虽然没有父母,但有一个将她放在心里头的姑姑。
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委屈。
即便是失去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可她还能够找到一个与邵扬一般优秀的青年军官。
就连军区的首长都很喜欢她。
徐青青抓了一把好牌,怎么可能不让人羡慕嫉妒呢?
微微的失神让沈念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邵扬竟然伸出胳膊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
“邵……”
男人的手指贴在她的唇上,“她已经结婚了,而我们才是未婚夫妻。”
“你不该跟我提起其他女人的名字,下次注意,知道吗?”
男人的呼吸洒落在脸上。
惹得那瓷白的脸上一阵绯红。
沈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邵扬,仓惶的跑出了邵扬的房间。
倩影消失的瞬间,邵扬脸上笑意都冰冷下来。
他拿起桌上纸巾,擦了擦手指。
母亲黄春凤怒气冲冲进来时,邵扬脸上带着笑,“妈,怎么还没睡?”
黄春凤怒不可遏,她看到了。
看到沈念从邵扬的房间出来,拼命的擦拭嘴唇。
黄春凤是结过婚的人,与丈夫也曾浓情蜜意,难道还不懂这个?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邵扬面带笑意,“沈念是我的未婚妻,妈你难道忘了吗?之前你不是挺满意她的吗?”
是满意,但那是为了让邵扬与徐青青退婚!
黄春凤还不至于傻到让儿子娶一个毫无依仗的故人之孙女。
她在军区招待所的工作,都是老爷子安排的。
还不如万欣呢,起码人读完大学有学历有文凭,靠着自己来了军区研究所工作。
黄春凤也没想到,这些儿媳妇人选竟是一个不如一个。
早知道,她……
“邵扬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够激怒我。”丢下这句话,黄春凤扬长离去。
邵扬看着被轻带上的门。
他的母亲素来有教养,或者说并不想要爷爷知道一些事情。
不管是指责他,还是愤怒的离去,她都压制着情绪。
过去二十多年,她也习惯了这般压制情绪。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邵扬闭上眼,可这真的是为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