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哥瞥见同伴的手腕被一只凶猛的黄狗紧紧咬住,心头一紧。
光头汉子毫不犹豫地将孩子抛向马车,旋即转身,手往后一探,一把锋利的柴刀已握在手中。
身为通缉犯的他,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论起狠辣,绝非常人所能及。
他双手紧握刀柄,高高举起,猛然间,一道寒光划破空气,直奔光头而去。
小杨哥对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充满信心,这一刀的角度、力度,他自认已臻化境,完美无瑕。
然而,就在他即将见证这一刀的成果时,那光头竟微微一侧,动作清晰可辨。
小杨哥心中一凛,意识到这一刀恐怕要落空。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光头的柴刀已出现在他眼前。
那刀头微微弯曲,上下皆开刃,刀尖犹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手臂。
小杨哥心中暗自惊呼:“躲不开了!”
话音未落,刀尖已划破他的衣袖,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剧痛之下,小杨只觉手臂一软,手筋已断。
紧接着,一条粗壮的腿如同巨锤般砸在他的腹部,将他高高踢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又挨了一脚,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吉普车内的孙宝庆和唐小燕目睹了这一切。
当贾禛的脚狠狠踢在小杨的脑袋上时,孙宝庆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仿佛那一脚也踢在了他身上一般,他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贾禛背部受伤,一人手腕被狗咬住,另一人则被踢飞在地,不省人事。
现场沉寂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杀人了!”
“有人受伤了!”
“快叫警察!”
五队的人见状,立刻抄起家伙,将黄狗咬住的那人打倒并按在地上。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有的查看贾禛的伤口,有的对躺在地上的两人指指点点。
“这一刀可真够狠的,他后背都流了这么多血。”有人感叹道。
“贾禛这身手,不愧是敢独自猎杀野猪的人,我算是服了。”三队的曹洪伟在一旁附和道。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敢打林区的人,打死他们!”一个东北汉子大声喊道。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纷纷附和,甚至有人伸出脚来,对着躺在地上的两人一顿猛踹。
派出所就在红旗饭店附近,听到呼喊声后,几个民警迅速冲出来,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民警大声问道。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上来就想杀五队的贾禛。贾禛被砍了一刀,他的狗咬了一个人,贾禛又放倒了一个。”
说巧不巧,回答民警的正是三队的曹洪伟,他刚才还在为贾禛叫好。
“大家围着干什么?”另一个民警又问。
“哦,没事,都在看犯罪分子长得啥样呢,我还没挤进去呢!”曹洪伟一脸不乐意地说。他心中暗想,没踹上几脚可真是吃亏了。
民警们对这些林区糙汉子的性格了如指掌,立刻明白犯罪分子正在挨揍。
“大家让一让,下脚轻点,别把犯罪分子打死了。”民警高声喊道。
听到民警的呼喊,围观的人群才闪出一条道,民警们挤了进去,只见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满脸是血,浑身都是脚印。
“你们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一位老民警对旁边的年轻警察说道。
他又看向贾禛:“你是贾禛吧?我看看你的伤。”
看到贾禛背后血流如注,老民警皱了皱眉:“你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然后回来做个笔录。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知道你是受害者。”
贾禛点了点头,转身对洪爷等人简单交代了几句。
洪爷带着王大发和贾梦兮赶马车先回去,留下两台自行车给队长张传武照顾贾禛。
囡囡不想回去,但看到贾禛严肃的眼神后,只好默默地挥了挥小拳头,为老爸加油。
“阿黄,保护好囡囡。”贾禛嘱咐道。
阿黄转过头来,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看着马车远去,张传武催促贾禛赶快去医院,他们各自骑上自行车,向医院驶去。
直到贾禛一行人离开,孙宝庆才松了一口气,他感到有些缺氧,急忙多吸了几口气。
“我们怎么办?他们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吧?”唐小燕担忧地问道。
孙宝庆脸上露出一丝狠毒的神色:“走,找于叔去。告诉他这两个人是通缉犯,让于叔立个功,别再追究我们的事。”
“还有你,”他瞪了唐小燕一眼,“你提什么贾禛的事情?差点把我害死。”
唐小燕满脸委屈,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想帮你吗?”
“以后别这么帮我了,差点被你害死。你以后见到贾禛老实点,这种亡命徒我们惹不起。”孙宝庆没好气地说。
“他不就是个林场工人吗?咋成了亡命徒?”唐小燕不服气地问。
“你刚才没听见吗?他独自猎杀野猪,难道你不知道野猪有多凶吗?这个贾禛难道不是亡命徒吗?”孙宝庆解释道。
十多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医院,直奔急诊室,张传武去交钱,医生则开始处理贾禛的伤口。
“又打架了?”老医生看着伤口问道。
“算是吧,被不认识的人砍了一刀。”贾禛如实回答。
老医生摇了摇头:“你们这帮年轻人啊,干点啥不好?天天就知道打架斗殴。我知道你不认识对方,但万一对方也来医院看病呢?你们说不定还会在这里再干一架。”
“你还真说对了,打我的人一会就来。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他们被警察带过来后不住门诊,直接进病房。”贾禛笑着说道。
老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伙子行啊,下手够狠。我要缝伤口了,需不需要打麻药?”
“我只是把其中一个打躺在地上而已,其余的都是围观的人踹的,我都没赶上多踹一脚呢。”贾禛还在这里贫嘴,“不打麻药疼吗?”
“还行吧,主要这伤口经过脊柱,如果打麻药的话,你下半身可能大半天都动不了。”
“那就不打了,我忍得住。”
老医生一边缝针一边说道:“小伙子你够幸运的,这背上脂肪够厚。不然这一刀砍在脊柱上,你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嘿嘿,胖人有胖福嘛,多亏我身上长了点肉。”贾禛笑着回应道。
经过医生的处理,贾禛的伤口终于被包扎好了,四十余针达到缝合痕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口的长度。
他抵达时,汗水涔涔,缝合完毕,连汗水都没了,不打麻药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待处理完这一切,他才惊觉衣物已经被割裂,穿在身上四处漏风。
他站起身来,对张传武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医院,而躺在病房里的那两个通缉犯,则面临着法律的制裁。
他们匆匆赶往林区职工商店,购置了一套朴素的粗布工装,随后踏着自行车,直奔警局。
在警局,一位年轻警官为贾禛录下了口供,过程之简短,令人诧异。
警官只是静静地聆听,寥寥几笔,便完成了记录,随后让他签字、按手印,便放行了。
离开警局之际,恰逢所长率众警察迎面而来。
所长正在安排工作,“那两人是通缉犯,你们速去医院,将他们押送至看守所,这可是咱们立功的大好机会。”
贾禛心中了然,砍伤他的两人,竟是通缉犯。
难怪那警官询问匆匆,原是早已知晓他们的底细,抓住他们,自是大功一件。
此时,已近下午三时,再不归家,恐将夜宿荒野。
贾禛与张传武奋力蹬车,刚踏入村口,便见囡囡牵着阿黄,飞奔而来。
“老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
囡囡如乳燕投怀,贾禛一把将她抱起,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安慰:“别怕,我没事。”
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别哭,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贾禛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哄着。
“今晚去洪爷家吃饭吧。”张传武在一旁提议。
抵达洪爷家,村民们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显然,王大发已将此事传扬开来。
酒桌上,张传武又开始吹嘘,贾禛如何孤身斗歹徒,就连他都听说那两个歹徒是通缉犯,把他说得有如天神下凡。
就连缝合伤口时未用麻药这点小事,说得好像关羽刮骨疗毒一样。
一时间,就连贾禛往昔的憨傻之举,也被赋予了某种预示,仿佛都在预示着他今日的蜕变。
“你们继续吹吧,我先撤了。”贾禛轻笑,晚上他滴酒未沾。
只因背上的伤口,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