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瞬间瞪大双眼:“是谋杀,一定是谋杀!”
他起身大叫:“来人,快顺着这些印子追过去,一定是有人故意屠村!”
“......”
底下的人未动。
这时,县令身边的一个男子上前。
“大人,不能追。”
“为何?!”
男子叹息一声:“大人莫不是忘了,眼下到处都是战争,这杀人的人说不准是西江国的人,若贸然追过去,只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听部下的人这么一说。
县令犹豫了。
早就听闻西江国人在林州将宸王打的落荒而逃。
宸王尚且如此,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怎敢以卵击石。
他打退堂鼓了:“那,不追了?”
“当然。”
“可........”
县令望着面前烧的一片狼藉的村子;
担忧道:“若上面追问起来,本官该如何作答?”
下属沉思片刻:“就说,是意外,反正只要将这马蹄印子毁了,就无人知晓。”
“那还等什么!”
这话倒是点醒了县令。
他指挥着手下的人,大声嚷着:“快些将这些痕迹毁了,不要让别人发现端倪!”
“是大人!”
一众部下领命。
当即拿着手里的工具将地上的痕迹毁的干干净净。
不远处被烧毁的村庄还冒着令人压抑的黑烟。
但似乎无人在意。
旁人看不见的角落中。
浑身狼狈的少年藏匿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他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
泪水浸湿了双手。
面前那些人的笑脸在他的眼中清晰又模糊。
忽远忽近的笑声在他的耳朵里渐渐变的扭曲。
这些人笑声像是恶魔屠杀过后的狂欢。
肆意践踏着去的人。
恨意渐渐充斥了他的双眸。
不一会儿,地上的马蹄印子完全消失了。
县令负手望着面前烧毁的村庄。
风吹过他身上的官服。
衬得他那油腻腻的肚子越发的圆滚了。
“来几个人留下来善后,其余人回去吧。”
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
思源县的县令带着部下的人原封不动的回去。
除了留下来的几个人和烧毁的村庄。
这里好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远处的天际出现一条鱼白肚时。
负责善后的侍卫打着哈欠离开了村子。
几人刚走不久。
一个黑衣男子便来到了这地方。
望着眼前这惨烈的场景。
唐久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他慢慢走进废墟。
所到之处,不见一个活物。
“这里发生了何事?”
他喃喃自语。
忽然,看到倒塌的房梁下压着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
唐久弯腰将压着尸体的柱子抬起来往一旁扔开。
这人身上没有被火烧到太多地方;
只是一张脸被熏得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唐久蹲下身查看。
本以为这火灾是一场意外。
但他抬眸间却看到这人脖子上的一道伤口。
唐久一惊。
擦去伤口旁边的污秽。
露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下手的人大概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导致伤口周围的皮肉往外翻开。
不对劲。
唐久眼睛一眯。
当即起身去查看其余的尸体。
大部分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
较为完整的几具尸体上都有一道致命的伤口。
这是一场蓄意的虐杀。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正当唐久想的入神时。
一旁的废墟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他眼神一凛,转身间迅速移到发出声响的地方。
从角落里揪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生的浓眉大眼;
脸上是满是惊恐之色。
唐久控住他的双手:“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
“你放开我!”
少年张口说话的瞬间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
“这里是我家,是我家!我要找我爹我娘!!”
“这是你家?”
唐久放开少年的双手。
转而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两边。
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小兄弟,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说这是你家,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
少年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望着唐久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我不是坏人。”
唐久又重复一遍。
慢慢将手放下,退开几步。
他将腰间的腰牌拿出来给少年看。
并解释道:“我是京中的官员,你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我,我定会为这里的人讨回公道。”
少年通红的双眼慢慢望向唐久手中的牌子。
嗫嚅许久。
缓缓将昨夜所看到之事道出来。
许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少年说的话断断续续,但唐久还是将重点问了出来。
这少年口中提到的,拿着弯刀,穿着像泥土颜色的盔甲,身侧带有虎纹的人。
多半是西江国的士兵。
唐久深吸一口气。
双拳紧握。
想不到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想不到西江国人动作居然这么快。
可他们为何要将这村子里的百姓全部屠杀?
不明其中缘由。
这少年看来受到的惊吓不小。
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唐久靠近少年:“你可愿和我离开?”
少年怔怔地望着他。
唐久继续道:“如今只剩你一人了,你再继续待在这里,恐会有危险,你跟着我,我保护你。”
少年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他回头望着满目的废墟,眼里的仇恨之火在不停的燃烧。
他张嘴哑声道:“你,会武功?”
“自然。”
“那,我想和你学功夫,你带我上战场。”
唐久挑挑眉,犹豫一番后。
“好,我答应你。”
他将马匹牵过来。
将少年抱上马:“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杀害你亲人的凶手,我定会为你找到。”
话音落。
唐久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少年身体一僵。
接着,他就听到那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凶手我知道长什么样子,我想亲自报仇。”
“.....好。”
唐久拉了拉缰绳。
马儿飞快地往前跑;
不一会儿就将身后的村庄甩的远远的。
迎着风。
唐久听少年问———
“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潭州的知府。”
---------
荆州往外的一处原野;
一支军队停留在此处。
澹台肆抱着昏迷的容浔,一只手摊开。
将内力缓缓输送进容浔的体内。
望着怀里日渐虚弱的人。
澹台肆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浔儿,再坚持半日,我们马上就到潭州了。”
马车外。
阿钦趴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棵草。
他的目光时不时望向马车里。
好一会儿,马车内才传来动静。
里面的人唤了一声‘进来’。
阿钦立即将嘴里咬着的狗尾巴草吐掉。
快速翻身下马进了马车。
“王爷。”
澹台肆点点头,将容浔放平。
阿钦心领神会,上前净手为容浔诊脉。
“咳咳.....”
一旁的澹台肆没忍住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阿钦顿了顿。
用余光瞥了澹台肆一眼。
这人的脸色没比容浔好多少。
看那眼下的乌青,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
把完脉。
澹台肆急忙问:“王妃如何?”
“还是老样子,不过瞧着体内的气息稳了不少。”
顿了顿,阿钦还是忍不住提醒:“王爷,这蛊毒怪异,你就是输再多的内力给王妃,多半也是无用的,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为了景国还有你手下的人,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本王心里有数,岱蒙王子的信件何时能到?”
“这景国离北狄可有一段距离呢,王爷不必焦心,这出兵可是大事,国主就算收到信,也要斟酌些时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