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苏懒得再跟陈湘君废话,回头吩咐:“青葵,拿纸笔来。”
不一会儿,纸笔备好,虞苏直接将东西摔在陈湘君面前,语气强硬:“把你污蔑我的事一字不漏地写下来,签字画押。你可别想着赖账,这证据一旦传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编造了谎言,到时候看你还有何脸面做人。”
陈湘君心如死灰,颤抖着拿起笔,写下了认罪文书,最后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虞苏将文书收入袖中,“很好,这份证据我就收下了。陈公子,既然你费尽心思毁我名声,那澄清的事情也得你来办。”
她顿了顿,唇角浮现出一抹笑,“但道歉呢,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
说罢,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大木板,啪地一声摔在陈湘君面前。
木板上已经写好了大字。
“本人陈湘君哗众取宠,污蔑良善之人,请求苦主原谅。”
陈湘君的脸色十分精彩,白转青,青转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虞苏拍了拍手:“来人,把这木板挂到他脖子上。既然毁我名声之事做得那么光明正大,那替我澄清名声也得一样正大光明。去吧,让他在京城主街上游一圈。”
陈湘君闻言大惊。
他是个读书人,哪曾受过这般屈辱?
挂着木牌被押着在街上游行认错?日后他如何抬起脸做人?
陈湘君脸涨得通红,气得直哆嗦。
虞苏压根不管他愿不愿意,冷冷一声令下:“吴敢,带他走。”
吴敢冷笑着压住陈湘君的肩膀:“老实点,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陈湘君的妻子陈娘子羞愤得脸都烧红了,扯着嗓子喊:“你们这群人凶神恶煞,欺人太甚!还要不要脸了?”
她一跺脚,愤愤地骂了几句,见自家丈夫被押着往街上走,气得眼圈都红了,捂着脸又躲回了家中。
“哎呀,丢死人了!”
陈湘君的母亲和其他家人更是慌了神,连忙上前拦人,扬言:“我们要报官!这般欺辱我儿,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虞苏闻言,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
她眼神凌厉,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轻轻一抖手中的文书,“报官?随你们去。”
“正好,我也想告他一个毁人清誉、杀人未遂的罪状。”
陈母不服,气呼呼道:“你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吗,哪里来的杀人未遂?”
“当今天子以孝治国,不孝者不容于世。身为官人子女,被扣上这样的罪名,不仅是毁了我父前程,更是置我于死地。你们污蔑官宦子女的后果,自己掂量清楚吧。”
陈湘君一家人顿时蔫了,尤其是他那满脸皱纹的老母亲,听到官宦子女四个字,腿都软了。
民不与官斗,她们家又无靠山,哪里还敢说什么。
她扯着儿子的衣袖,恨铁不成钢,“孽障啊!怎么就敢招惹当官的?”
陈湘君悔不当初,“是昭华郡主指使的,你们快去找她。”
虞苏嗤笑一声:“去吧去吧,告诉她,我等着。”
陈湘君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低着头被押着往街上走。
他的家人不敢再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丢尽了脸面。
街头的围观百姓渐渐聚拢,指指点点。
“哟,这不是陈家子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听说他写文章诋毁人家虞小姐,被人家找上门了。”
“这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是啊,谁让他助纣为虐呢,这不,惹了当官的,怪得了谁?”
一时间,议论纷纷。
虞苏站在人群中,眸色冰冷如霜,淡淡扫了陈湘君一眼,转身离去。
·
两名年轻读书人正坐在一家街角面馆里,正低声谈论着什么。
“裴兄,你快看那。”一人抬起下巴,指着街上一群人中间挂着木牌游行的陈湘君,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
裴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陈湘君低着头,脸上布满淤青,衣衫凌乱,模样狼狈不堪。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却很快收敛了去。
“原来写那篇不孝之女的人竟是他?”那人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湘君是这种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尽是龌龊心思,如今被打成这样,倒是报应。”
裴涟却没急着附和,只是低头搅动着面碗中的清水面条,轻声道:“墨香录那篇文章,我也看过。虞二小姐的为人,我虽未深交,但她替刘兄翻案一事,我就相信她绝不会是不孝之人。其中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竟然会替她说话?她可没什么好名声,独身离家,这可是大忌。”
“独身离家,是不合规矩,”裴涟抬头,目光清明,“但与不孝无关。孝道本该是内心之行,而非他人之言。这篇文章断章取义,显然是有人居心叵测。再说,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虞二小姐离家独居想必另有隐情,外人何必妄议他人家事,这等行径实在有失读书人风范。”
“你这么说也没用。这两天那篇文章可火得很,文人们茶余饭后全在谈论。裴兄,你总不会都去与人争辩吧?”
裴涟没说话,耳根微微泛红。
这两日,凡是他遇见的士子,若信了文章中的片面之词,他都会竭力解释,有些意见不同的,甚至为此绝交了。
同伴一愣,见他这副模样,失笑道:“裴兄,你倒是古道热肠。可惜了,虞二小姐未必知道你的好意。”
“世间行善,本就不求回报。虞二小姐为冤案找寻证据时也没想过回报。”
裴涟低声道,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真诚。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拐角,一辆低调的马车停着。
陆玄昭靠在车内,撩开车帘,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道。
陈湘君那狼狈的模样和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他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果然,她从来不会吃亏。”他低语道,声音里竟然透着几分有荣与焉。
马车缓缓驶过街口,陆玄昭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