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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首的聂浔还有犹豫,王昊又说起话来,“爹爹这是在想什么?难道爹爹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这句话把聂浔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哪有?不过是受聂氏的威胁罢了。

“没有,和儿,你知道没有的!”

“孩儿在兰花镇里就听说了,说爹爹至今未定聂家乾坤,终究还是属意于孩儿,如今,孩儿就在爹爹面前,前面说的话并未儿戏,是当真的,还请爹爹早作定夺,免得再生是非!”

王昊身后的聂元丰虽为柳心儿所生,但并没有她那样的心眼,许是长期养在聂老夫人身边,耳闻目染的缘故吧,他一心只想助兄长一臂之力的,也并无要真正接手大业的意思。

他一直站在王昊的身后没有说话,眼看着兄长和爹爹说到如此份上,他只得站了出来。

他走到王昊的面前站住,“兄长,蒙您和嫂嫂相救,我才得以重生,我娘亲对你们作尽了坏事,你们不但没有怪罪于我,还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份情我一直记得!”

王昊打断了他的说话,“丰儿说的哪里话,你我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当着爹爹的面,哪里再造之恩这一说!”

上首的聂浔插了句嘴,“和儿,你让他把话说完!”

对眼前这个小儿子,他一直没有看透,他是柳心儿所生,前些年一直痴痴傻傻不谙世事,那年汉源与小白回归才将他完全医治好,但碍于柳心儿的野心还没有完全暴露,所以一直没有让他真正出来面世,后来,是揭穿了柳心儿后,他才以真面目见世,但对于自己处置柳心儿的方式,表面上他是赞同的,但内心倒底是不是与他想法一致,聂浔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看出来。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小儿子多多少少还有些猜疑,也就没有真正放手让他去独当一面处理聂家事务。

只见聂元丰转过身来直面上首聂浔,他朝聂浔拱了拱手后说道,“爹爹,兄长毕竟是聂家嫡长子,我对他并无二心,说了真心当他左右臂就一定做到,绝不与他相争的!”

他停了停,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王昊又转过头去说道,“幼年时期,我娘亲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让他受尽欺凌与苦楚,这也是我和娘亲欠他的,爹爹,还请您成全孩儿的一片心!”

坐着的王昊也站了起来,他先是将手搭在聂元丰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他两下,后转身面对着聂浔才说道,“爹爹,丰儿说的那些过去,孩儿早就忘记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您看孩儿如今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已娶了贤妻,还有桑七和阿亏两位相助,兰花镇已有孩儿的一片天地,还望爹爹听孩儿的!”

聂浔身边站着的肖大娘见王昊说得如此绝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赞许着,“有他娘亲的风骨!”

她见聂浔久久未回答,她缓缓的走下台来走到王昊的身边,伸出手去撩了撩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脸,转过身去对聂浔说道,“少爷,两位小少爷都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看来和少爷是真的无意于隅家镇了,您就替丰少爷作了这个主吧!”

此时,一回来就躲进梅苑偏厅的聂氏聂小红正端坐在茶案前,望着窗外那一片开得正艳的各色梅花,想着前厅里先于她回到隅家镇,回到聂家来的几个人,她心绪并不平静。

本来,梅苑从来就只是聂浔单独的住所,自从柳心儿被困,心苑大门被砌后,那心苑与外界算是完全被整个聂府给遗忘了,特别是后来传于隅家镇说柳心儿暴病而亡后,域内,柳心儿这个聂府二夫人算是再也没有了,所以,聂浔又成了鳏夫,梅苑就更不能再有女主人了。

但聂小红就是不同意,哪怕是住在偏厅,她也要进去,所以,聂浔最后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她住进了偏厅。

信里,聂浔关于聂小红要与王屠户和离后回归聂家,让其续弦于她的事,聂浔并没有明言,也就是因为没有明言,所以,聂小红才如此绝决,毫无留念的离开了兰花镇。

不是他不敢明言,而是不想明言。

一是聂小红虽为聂家养女,但也算是女儿,如果真与他聂浔成婚,岂不有违人伦?将成为整个大荒域里的笑话!二则聂老夫人还在时就不准允,聂浔也不想在她去后再违背她的意思强娶聂小红的,三则聂小红与自己并非同类,这一点,聂浔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怀的,虽然已经去了的娘亲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知道了不能装着不知道吧。

此时,窗外的各色梅花开得好艳!兰儿、竹儿和菊儿正在花丛里采摘梅花,准备做梅花饼。

有肖大娘陪在聂浔身边,四大丫鬟并不再寸步不离的跟着聂浔了,当然,梅儿除外。

在梅儿的陪同下,聂浔刚进门来,迎面扑来一阵阵梅花香气,他满眼里都是那三个在花丛中采花的丫鬟,在阳光的照射下,她们正嘻笑着你追我赶的,满身沾满了梅花花瓣,花丛中翻飞着各色蝴蝶,有的落在梅花枝头,有的落在梅花花心上,有的落在丫鬟的头上和身上,好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景像。

隔着老远,听到开门声,坐在窗下的聂小红迅速转过头去,就见聂浔进来了,透过眼前那片花海,她的眼里心里却满是那进得门来的,着一身绿衫,依旧一脸病容的聂浔。

她一下子就扑出门去,瞬移进聂浔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当着梅儿的面,把个刚进门来还没有从花海里反应过来的聂浔抱了个措手不及。

他不好意思的想要推开聂小红,但越推她就抱得越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小红,有人,快松开!”梅儿就在身边,聂浔只得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不放,就不放!”聂小红绯红着脸,撒娇着回道。

许是那阳光照得人心暖暖的,也许是那梅花香气让人陶醉,聂浔只得伸出手去缓缓的抱住她了,闭着眼睛,任由身边那各色蝴蝶翻飞,任由耳边那欢笑声飘来又飘走。

梅儿心里有些不平静,默默的退开,躲进了梅花花海里去了。

时间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忘记了滑走。

许久,聂浔才在聂小红的耳边说道,“小红,收手吧,别再难为和儿了!”

聂浔此言一出,聂小红瞬间清醒了过来,“你在说什么?”

“小红,虽然我一直还在病中,但兰花镇上的一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二的!”

聂小红很是吃惊,她松开了聂浔,退出去两步远,这才真真切切的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浔哥哥,你在说些什么?”她从内心深处不愿相信聂浔会知道兰花镇里发生的一些关于她,关于王昊的事。

聂浔真诚的望着她说道,“小红,以前娘亲在时,她不准我娶你,她是我娘亲,我必须听她的。现在,她不在了,我可以违背对她的承诺娶你,但前提是你要收手,不得再次伤害和儿!”

聂小红脸色有些不悦,“你们刚才在前厅都商量了些什么?”

聂浔见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言他,又说道,“我们是亲父子,和儿本就无意于隅家镇,无意于聂家产业,他让我将少东家之位正式传给丰儿,并召告于世。”

聂小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脸色的变化,“那你打算怎么办?”

聂浔真诚的说道,“小红,丰儿是柳心儿所生没错,但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不假,让他继承少东家之位名正言顺!”

聂小红瞬间眼泪都包不住了,一下子流得满脸都是。

“那我呢,我是什么?!”聂小红有些愤怒。

聂浔赶紧安抚她道,“你聂小红将是我聂浔的妻子,只要你答应放手,我就正式娶你,给你应有的名份,你将成为聂家当家主母!”

“浔哥哥,这样对我不公平!”

“那对和儿公平过吗?”聂浔看着聂小红的眼睛问她道。

此时的聂小红倒有些后悔了,但后悔的是她应下手再重些,而不是放过他和他。

在兰花镇里,从她第一面见王昊,她就认出了他就是汉源,也就是聂元和,但碍于今非昔比,王昊身边有银狐小香香,还有同为灰狐的桑七和银狐阿亏。

几次她都想置王昊于死地,但几次试探下来,她却发现王昊身边那只小银狐的修为更胜以前,以前她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身上那传闻中相冲的两种修为似乎已经相融合。

那桑七的实力并没有恢复,但伤还是好了很多。那银狐阿亏应该也有实力,就凭那次她暗中瞧见他在铺子隔空取物的力量,她料定他的实力也不弱,还肯定在她之上,于是她并不敢强取。

几次深夜,她潜入王家当铺,想在王昊的吃食里下毒,可没想到几次下来,她听到的或看到的,都是王昊依然还好好的消息。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还有她并不知道的,小香香已将那药书里红字和黑字都研究得透透了的,连真仙药和假仙药都做出了,与王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凭她,想要毒倒王昊,那是不可能的。

每次端给王昊的吃食都是小香香亲自试过的,吃食还没有入嘴,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小香香就能立刻知道被下了什么药,马上就能化解,更别说入王昊之口了。

不过也好,她每次下毒,小香香的医术并更进一步,因为她得仔细研判各种毒药入药的剂量,加多一份少一份都是不行了,起不到化解的作用。

也正是聂小红苦苦相逼,小香香才将那仙书里的红字和黑字背得滚瓜烂熟,还在此基础研制出了新的仙药,他们将新的仙药交给小吠,小吠已经救了好多人了。

但这些,当时兰花镇上的聂氏却并未听说。

同样的,隅家镇红绣坊里,那些暗地里忠于她,依然觉得她还会再次回来当二东家的一些伙计,处处给聂元丰使绊子加以阻挠,让聂浔本人及族人们都觉得聂元丰难当大任。

最毒的一次,有个伙计给她出点子,干脆杀了聂元丰永绝后患,可她总是念及他是她心尖尖上的浔哥哥的儿子,每每看见他那张长得和浔哥哥一样好看的脸,就好像看到她的浔哥哥一样,她不忍心下手,也不准那些下人下手,只想着难为他,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又或者说浔哥哥,让族人对他失望,他不得不让位。

她不知道聂浔一直都知道这些,所以聂浔一直没有正式言明传位给聂元丰,表现出来在聂元和和聂元丰之间摇摆不定的样子,也让坊间传闻四起,好像他并不信任聂元丰的样子。

这些,或多或少的也一样都传到了聂浔的耳朵里,但他依然没有对她失望,他始终觉得聂家能有今天,在柳心儿的一再祸害之后都没有没落,是她一直在暗中支撑着,联络着,周全着,她有奇功,但他也明白她最想要是什么!

但现在,她归来,他想,哪怕是背负着全族人的指责,背负着对娘亲不孝的罪责,他都不在乎,他也一定要娶她,给她应有的名份和荣华富贵,但前提是她放手,这也是他的唯一要求。

聂浔一脸真诚的看着面前的聂小红,等待着她的回答。

聂小红内心无比挣扎。

如果答应他放手,那自己多年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如果不答应,那是不是自己年少时就有的心愿终将无法达成?

不过,她还想作最后的一博。

“浔哥哥,你是怕我作了聂家的主,还是怕我再难为和儿和丰儿?”

“我都怕!”

“此话怎么说来着?”

“半身风雨半身伤,唯愿与你作鸳鸯!小红,我只想娶你,只想娶年少时的你,你明白吗?”

此话顿时让聂小红黯然伤神,也暗自欣喜!

她从未料到过聂浔的心思,原来兜兜转转,她当初的浔哥哥竟然还在原地等着她!

她很是激动的扑向聂浔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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