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先听我说完。”
封垂伊一手金元宝,一手水灵珠,直接晃花了裴稷的眼,他忙不迭答应。
“那你快说!”
封垂伊认真道,“我去斩杀魔龙,没和你商量,又掉进秘境,隔了五年才来找你,是我之错,你能原谅我吗?”
“不,我……”
封垂伊晃了下水灵珠。
裴稷咬牙改口,“原谅你。”
封垂伊低下头,“来亲我。”
裴稷:“……”
得寸进尺!
裴稷凑上去吧唧一口。
封垂伊满意了,把水灵珠和金元宝一起给他,看他将金元宝扔进储物袋,抱着水灵珠又蹭又啃的,脸上露出笑。
她的小龙没变。
还是又傻又心软。
第二日午后,裴稷从医馆出来,神情恍恍惚惚的,险些撞到墙上去。
封垂伊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提到身边,往他腹部摸了摸,“这回放心了?你不是病了,只是这里有小龙蛋了。”
裴稷:“……我要当爹爹了?”
封垂伊吻他的额头,“是。”
五年前就有的龙蛋,大抵是她取出那一滴龙血,他神魂受创,又沉睡了近五年,等终于醒来,孩子才开始生长。
裴稷都还是条小龙崽,忽然得知自己肚子里有小龙蛋,许久才理清头绪。
随封垂伊出了城,裴稷拉住她的手臂,“我都有你的孩子了,你不能再什么都不与我商量,就把我丢在原地。”
他眼眶红红,还在委屈。
“我不会再丢下你。”封垂伊停下来捧着他的手,郑重地承诺:“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你,我们不会分开。”
在幽冥山秘境中的五年,她不止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常梦到裴稷苏醒后,到处都寻不到她,傻兮兮地撞到心术不正的修士手中,被对方扒皮抽骨,在绝望中死去。
梦中的裴稷哭喊着,说他好疼,质问她为什么丢下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封垂伊每一次惊醒,都无比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先把裴稷送回龙渊……
踏出秘境的那一日,她先去了河边,没在水下看到裴稷,肝胆欲裂。
还好她立刻想起,她曾送给裴稷的铃铛,稍一感应,就飞去了无色仙宗。
“秘境中看不出四季变化,我到了无色仙宗才知,竟已经过去了五年。”
封垂伊眼含愧疚,“稷儿,是我对不住你,你实在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打完骂完,你就原谅我吧。”
“……”
裴稷别扭地偏开头。
“我本来就原谅你了。”
他知道,封垂伊去杀魔龙,是为了保护他,他也知道,封垂伊为了离开幽冥山秘境,一定做了很多,也很辛苦。
她这么好,他才不气。
……还是一点点气。
裴稷扭头看封垂伊一眼,忽地踩了她一脚,“哼!我想你想得几个月没吃鱼了,都要饿死了!明天才原谅你!”
他说完,立刻化龙飞走。
封垂伊没被踩痛,看了看白色靴子上的脚印,轻笑了一声后,化龙追去。
关于她怎么变成龙的,裴稷一个字都没问——
他从幽冥山苏醒时,那里已经没了龙魂的气息,封垂伊有他娘的龙珠,又取了他一滴血,他那时就猜到了所有。
人要化龙,比成仙还难。
那绝对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
说是第二天才原谅封垂伊,但当晚歇在北海,裴稷就缠到了封垂伊身上。
活了上万年的老龟,吃了当日封垂伊给的丹药,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她一醒来,身下晃个不停。
地震了?
老龟忧心忡忡地爬出沙洞,伸长脑袋,就看到两条交缠得密不可分的龙。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这……”
“这成何体统?!”
老龟看着处于下位的银龙,被身上金龙咬着脖子,不知是痛苦还是快意,尾巴砸到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老脸一红,原地挖了个洞,快速钻了进去。
封垂伊憋了五年,裴稷贪婪无度地缠着她不放,这场情事便持续了半月。
离开北海时,封垂伊最先注意到埋在沙坑里,红得似乎快熟了的老龟。
“她怎么了?”
捧着一把珍珠的裴稷凑近看了眼,一脸不解地问,“被太阳烤熟了?”
封垂伊神情平静,心里知道原因,并没有回答,取出一瓶丹药放下,道了声‘有缘再见’,就拉着她的小龙走了。
“我们去哪里?”
“带你回家。”
“好。”
……
封垂伊的家在南方。
时隔百年,村落已经不见了,山林之中,只还竖立着一片墓碑。
封垂伊牵着裴稷寻到母亲的墓前,跪下磕了个头。
“娘,女儿不孝,隔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您,这是我喜欢的男子,也是我的夫郎,他叫裴稷,我带来给你看看。”
裴稷跟着磕了个头,“娘好。”
封垂伊笑,摸了摸他的头,牵他起身走到另一边,去祭拜父亲。
等从墓群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裴稷手里拿了一捧山茶花,不肯好好走路,跳到封垂伊的背上,攀着她的脖颈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爹和你娘不是葬在一个墓里?我娘和我爹是合葬。”
封垂伊将抵到唇边的山茶花扒开,托住夫郎的屁股,稳稳当当往山下走。
“因为我爹恨我娘。”
她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家穷,我娘喜欢一个少年,却没足够的银子做聘礼娶他,就退而求其次,娶了那少年的表弟,就是我爹。”
裴稷‘啊’了一声。
“她怎么这样坏?!”
封垂伊将他往上颠了颠,“是挺坏的,我娘和我爹成亲后,她性子温柔体贴,我爹以为她是良人,真心爱她。”
“可惜,他是个聪明人。”
“我三岁时,我爹知道了真相,哪怕我娘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心里已有了他,他还是与我娘分居,形同陌路。”
直到死,他都不肯看她一眼。
断气前,他要封垂伊发誓,将他葬在远处,别让那个人脏了他轮回的路。
封垂伊没再说下去。
她爹死的那晚,她娘吐了血,昏迷了三天醒来,魂没了,成了行尸走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了先例,封垂伊对情爱之事,就比常人谨慎。
不喜欢的人,绝不去碰。
入了心的,就一定要得到。
而成亲,必须是两情相悦。
走出山林后,裴稷将山茶花丢了,捏住封垂伊的两只耳朵,“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的对不对?只喜欢我一个。”
封垂伊抓过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是,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耶——我就知道。”
裴稷高兴得在背上扑腾,封垂伊牢牢托着他,心里那一口从年幼时,就存在着的浊气,在他的笑声中渐渐散了。
她不是娘。
她一步也没走错。
她们的孩子,将在她和裴稷的共同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得到双份的爱。
·
封垂伊和裴稷继续南行。
龙蛋长的很快,裴稷的肚子越来越大,胃口却越来越小,封垂伊给他烤的鱼,再怎么香,他现在也只能吃几口。
他吃多了就想吐。
一日路过一座城池,裴稷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就馋得直流口水。
封垂伊去看了一圈,带回来十几包糕点,最后裴稷吃完了酸的那一种。
原来是想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