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殿上的人走了近乎一大半,本来摩肩接踵的人潮,这会儿稀稀落落的空出不少空地。
“第三十组挑战者——莲厌,吕志!”
这一声夹杂灵力的高音传出,不少往外走的内门弟子脚步都是一顿。
莲厌?
大师姐。
不是吧,大师姐又来出丑了?
这是要年年都在宗门大比上丢回人?
众人心中腹诽,既是不屑又是恼怒。
四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好歹也代表了濯光宗的颜面,大师姐区区炼气期,上台不是让各大宗门前来观赛的弟子看笑话吗?
心里虽然埋怨,但是废物大师姐的比赛,一定是要看的。
否则等比赛结束,师兄弟聚在一起耻笑大师姐时,自己没观看比赛,岂不是格格不入?
于是离开的众弟子又停了脚步,转身回到了般若殿。
甚至还有呼朋唤友,召唤灵鹤叫回已经离去的同门好友的。
一群外宗弟子和凡人看着去而复返的濯光宗修士,皆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最后一场比试十分精彩,大家又都折了回来?
众人心思各异,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比武台。
在看见比试者里有个霞姿月韵的小仙子时,无精打采的眸子顿时绽放出了光彩。
“这是濯光宗哪位小仙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简直让天地黯然失色的!”
“值了!我虽然没测出来灵根,但是能见到仙女,这趟也不白来!”
“前面比试的都是男修,我还以为濯光宗没有杰出女弟子,不知道这位道友修为几何?”
旁边的濯光宗内门弟子听见凡人的议论,嗤笑一声:“她是我们濯光宗的废物大师姐,凡人眼皮子就是浅,光有外貌有什么用?修真界看重的是实力。”
修士在凡人面前,免不了有骨子高高在上的清高。
一些凡人听出他话里的轻蔑,心中虽然不满,但修真界到底跟凡间不同,纵然他们在凡尘身份再高,在灵根觉醒的修士面前,依然如同蝼蚁。
众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向擂台。
莲厌自那日教训完吕志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
只是收到过闲观师兄传讯,说吕志已经服了刑,被关在幽闭室静思己过。
濯光宗的幽闭室,可不是简单是个漆黑的小屋子。
幽闭室内有七大长老联合布下的禁制术法,任凭修为再高的修士,受到术法的限制,也无法施展灵力,更无法愈合伤口。
在不分昼夜的幽闭室内,修士会生生忍受剧痛和饥饿,直到刑法结束。
莲厌上辈子在幽闭室体验过三次还是五次,她记不清了,但每一回都跟沈椿棠脱不开关系。
第一回进去的时候,闲观还没在竹溪镇出事,他在刑法上留了情,进去幽闭室后,每日还会悄悄进来给她带食物和治疗药物。
后来每一回进去,因为闲观已死,执法堂的弟子都分外恨她,会悄悄给她摆放馊了的活着加了料的饭菜,恶劣的等着她挨不住了摇尾乞怜的样子。
吕志不过十来日未见,就已经消瘦到颧骨突出,显得更刻薄无情,看得出来在幽闭室里受了不少罪。
盯着她的眼神都透着恶毒和阴鸷。
“大师姐,师弟盼着这天很久了,大师姐可是自愿和我比试的,刀剑无眼,伤了大师姐,师姐不会跟宗主告状,再把我关进幽闭室吧?”
吕志声音微扬,掺杂了灵力的声音传出数里。
这是要让在场所有人见证,这场比试并非他强人所难。
另一方面,也宣告莲厌在宗门有靠山的事。
今日莅临的不止有七位长老,还有别宗弟子,更有凡人,吕志这般出言,就是笃定了即便他真的杀了莲厌,有这么多人的见证,宗主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否则就会为修真界所有人耻笑。
莲厌表情纹丝不动:“此场比试,皆为自愿。”
吕志嘴角扬了扬,对这场比赛势在必得。
默了会儿,他挑了挑眉:“师姐怎么不提生死契?”
生死契?
比试擂台上,一旦签下生死契,便生死勿论。
台下,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濯光宗的宗门大比,一向点到即止,意在切磋,连重伤都是少之又少,更何况生死契。
首座上的几位长老也都微微坐直了身子。
枫露长老眉心紧蹙,生死契?
莲厌这丫头在搞什么?
修士只是寿命比凡人长,但并不代表不会死。
同尘真人也颇为意外,他在竹溪镇上是对莲厌刮目相看的,这少女并不如宗门传言那样骄奢放纵,不学无术,反而涉猎甚广,在大家用灵力维护防御灵罩时,灵力耗尽也未叫一声疼苦。
台下尚未走远的秦浮光也在听见莲厌的名字后折了回来。
他站得比较远,听到生死契时心底狠狠一颤,下意识就要冲过去阻止。
却听得少女嗓音薄如凉夜:“师弟不是提了?那便立下生死契,不死不休。”
“好!大师姐好魄力!”
吕志眯眼恭维了句,眼里却流露出一丝狠色。
“主持师兄,你可听见了,是大师姐要与我不死不休,我也很是无奈,那便依师姐所言,由师兄为我二人备下生死契吧。”
吕志朝主持擂台的弟子抱拳施礼,同时使了个眼色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主持便道:“若两位皆同意生死契,便一同来立下契约。”
他的手上多了份金色卷轴。
“立下生死契者,相当于与天道起誓,若在比试中死去,其亲人族戚不可私下寻另一人麻烦,否则便是有违天道,于修行一途增加业障。”
主持师兄声音朗朗,说完后看向莲厌和吕志:“你二人可还要签下生死契?”
凡是修道者,便极其信奉天道,不会拿自己的修行前途开玩笑。
吕志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成竹在胸地回了一个字:“签!”
说完,便提笔在金光卷轴上落了自己的名字。
“师姐,到你了。”吕志笑容阴险。
莲厌神情未变,抬笔落了自己的名字。
秦浮光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俊容浮现一丝薄怒:“闲观,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