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
周围的凝重气氛让程墨言心里发毛,忍不住还要开口:“殿下,既然女帝遣兵相助,咱们应趁机联合,抵住天可汗的锋芒才是。”
“联合?”夏瑾瑜嗤笑一声,语气骤然寒若冰霜,“这兵马来得可没这么简单。只怕,个个都是盯着本王的眼睛和耳朵罢了。”
程墨言微怔,瞬间明白了夏瑾瑜的言外之意。
他是说,女帝援军背后,实则一石二鸟,既是声援,更是监控!
“程墨言,”夏瑾瑜问,“你对本王的忠心,日月可鉴,对吧?”
程墨言心头一凛,连忙单膝跪地:“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好,好一个万死不辞。”
夏瑾瑜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本王有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事关我大夏生死存亡,你可敢接?”
程墨言毫不犹豫:“殿下请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夏瑾瑜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好!本王就知道你是个可用之才。凌云九卫虽是精锐,但我们赢在了意想不到,你率领一支精兵,假意配合他们抵御大武,实则寻机……”
他凑近程墨言耳边,低语几句。
程墨言脸色骤变:“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夏瑾瑜满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待程墨言离去,夏瑾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
忠心?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忠心,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
程墨言,你不过是本王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即弃,何必在意?
他唤来暗卫,吩咐道:“去,把程墨言监视起来,等到事成之后,若他有任何异动……”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语气森冷,“格杀勿论!”
……
三日后,沧州城门大开。
旌旗招展,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开拔而出,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气势。
夏瑾瑜一身银色盔甲,端坐于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
“殿下,此番出兵,当真要依计行事?”身旁的副将低声问道。
夏瑾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莫非你也如那妇人般胆小怕事?”
“末将不敢!只是……此计太过冒险,万一……”副将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没有万一。”夏瑾瑜斩钉截铁,“本王早已算计好一切,只等瓮中捉鳖,将那大武蛮子一网打尽!”
他目光如炬,望向远方大武军队连绵的营帐,心中暗道:夏映雪,你以为派些虾兵蟹将就能困住本王?
本王便让你看看,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军行至一处名为“天绝谷”的峡谷。
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易守难攻,实乃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
夏瑾瑜下令全军在此埋伏,只等大武军队进入包围圈。
“报!殿下,大武军队已进入峡谷!”探子飞奔来报,神情激动。
“好!”夏瑾瑜眼中精光一闪,“传令下去,放箭!让本王的‘天雷弩’好好招待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
霎时间,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射向峡谷中的大武军队。
这“天雷弩”乃是夏瑾瑜偷来的秦乾的连弩图纸造出来的神器。
威力巨大,射程极远,本以为此番定能杀敌无数,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和慌乱并没有出现。
相反,大武军队似乎早有准备,盾牌兵迅速列阵,组成一道铜墙铁壁,将箭雨尽数挡下。
“怎么回事?我们的‘天雷弩’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夏瑾瑜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想起出发前,程墨言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这就是秦乾的图纸。
难道……他被骗了?!
“殿下,我们中计了!‘天雷弩’被人动了手脚!快撤!”
副将见势不妙,连忙劝道。
夏瑾瑜咬了咬牙,不甘地看了一眼峡谷中的大武军队,最终还是下令撤退。
若是再迟疑片刻,恐怕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大武军队早已将他们团团包围,四面八方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弩箭破空的声音。
夏瑾瑜的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保护殿下!”副将拼死护着夏瑾瑜突围,身上却中了数箭,鲜血淋漓。
夏瑾瑜心中一片冰凉,大势已去啊!
他毫不犹豫地抛下残兵败将,独自一人策马狂奔。
他一路逃亡,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荒废的寺庙。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走进寺庙,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难道,本王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程……程墨言……”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程墨言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
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你…你为何……”
夏瑾瑜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
程墨言蹲下身,用匕首轻轻挑起夏瑾瑜的下巴:“我原本以为,你没这么蠢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玩死了。”
夏瑾瑜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闪过出发前程墨言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他拿到图纸时欣喜若狂的心情。
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你……你竟然……”
夏瑾瑜气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程墨言嫌弃地躲开,轻笑道:“殿下,您不会真以为我对你忠心耿耿吧?我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利用我?”
程墨言说:“殿下,您可是大夏的皇子,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极好的棋子。”
“棋子?谁的棋子?”
问完话的下一刻。
夏瑾瑜忽然感受到一阵刺痛。
因为程墨言的刀,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当中。
最后,在恍惚当中。
他听见程墨言说:“当然,是陛下的棋子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