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几个开发商交头接耳,\"城北那片荒地偏僻的很,没多大用处,前年政府开价5000万都没人要......\"
肖沐晨对此不以为意,转身时却对上任平略带阴鸷的目光。
水晶吊灯在对方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寒芒,让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孔显出几分狰狞。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任平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黑色西装袖口,鎏金袖扣在指尖转出半道弧光。
\"肖总真是好兴致。\"
任平端着香槟杯踱步而来,金丝楠木地板在手工皮鞋下发出沉闷回响:
\"我本想着晨曦科技最近势头正猛,该是值得栽培的——\"
玻璃杯突然磕在雕花立柱上发出脆响,\"可你为什么偏要跟我抢那块鸟不拉屎的废地?\"
落地窗外春阳正好,肖沐晨胸前的蓝宝石领针被镀上一层鎏金。
他抬手调整领针角度,看着细碎光斑在任平领带上跳动:
\"任总说笑了,我很看好那块地的未来。\"
\"晨曦科技会需要土地?还是说囤着等拆迁?\"
任平突然欺近半步,古龙水混着雪茄余味扑面而来,\"长兴资本能让那块地烂在规划局十年,你信不信?\"
他忽然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珠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听说你最近又开始搞新项目了?不知道融资之路会不会一帆风顺!\"
会场这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碰杯声,肖沐晨望着远处正在寒暄的人们,目光在某道银灰色身影上顿了顿
——沈熙竟然也来了。
低头轻笑时,蓝宝石映出眼角细纹:
\"我有钱,女朋友比我还有钱,有上升的事业,需要什么融资?再说,国内又不是你一家资本。\"
任平手背青筋猛地凸起,香槟液面剧烈晃动。
会场温度似乎骤降两度,连穿梭的侍应生都下意识绕开这片区域。
\"年轻人别太猖狂。\"
任平从牙缝里挤出冷笑,\"你不知道我代表什么吗?不知道我身后的长兴资本多大能量吗?不怕以后没人敢投资晨曦科技吗?......\"
\"家父教过我,后浪推前浪,前浪迟早死在沙滩上。\"
肖沐晨突然抬手截住路过的侍者,新取的香槟杯清脆地撞上任平半空的酒杯:
\"就像这杯酒,任总喝的是二十年的酩悦,我杯子里可是巴黎之花新出的限量款。\"
远处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沈熙银色缎面裙摆掠过红毯。
任平看着那个朝这边走来的身影,突然扯开领结嗤笑:\"你以为攀上沈家就能......\"
话音未落,肖沐晨已经错身迎向款步而来的恋人。
“可以啊,如此大手笔拿下那块地,是有什么计划吗?\"
沈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个任平一直在和自家男人较劲,不然也不会花费23亿才拍下来!
她指尖拂过肖沐晨肩头不存在的褶皱,红宝石尾戒在任平眼前晃过,\"刚碰到长兴的王董,他说过几天去拜访我父亲。\"
眼波流转间,肖沐晨上前揽住纤细腰肢。
任平手中酒杯突然炸开细响,侍者慌忙递上毛巾时,只听见沈熙带笑的声音散在穿堂风里:
\"对了任总,听说您儿子最近在澳门玩德州扑克?赌桌上可没有'仗势欺人‘能押注。\"
说完这话,沈熙挽着肖沐晨的胳膊径直离开土拍会现场。
只留下任平一人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连周围的阿语奉承都没有回应。
\"给猎头公司打电话。\"
肖沐晨边走边对助理说,\"新能源汽车方向的工程师,有多少挖多少。\"
一旁的沈熙暗暗吃惊,自家男人的胃口,随着各个项目的成功实施,愈发大了不少。
此时,土拍会的大屏幕上,那片荒地上的野草正随风翻涌,似乎马上要掀起一股生机勃勃的浪潮。
......
周逸景扯开领带重重摔在办公桌上,金属袖扣磕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整座城市笼罩在铅灰色雨幕里,正如此刻阴沉的心绪。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出神——
徐梦媛的微信头像还是那支沾着晨露的玫瑰,此刻却成了扎进他眼球的一根刺。
\"周经理,三部的策划案徐董说直接交给李副总......\"
新来的实习生抱着文件怯生生站在门口,话音未落就被他摔碎的烟灰缸惊得倒退两步。
此时,走廊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几个市场部的人抱着文件夹快步走过。
周逸景抓起桌角冷掉的意式浓缩灌下一大口,苦涩液体顺着喉管烧进胃里。
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得人眼睛疼,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那个雨夜,徐父拍着他肩膀说:
\"逸景啊,徐成泽那个老杂毛,你给我往死里整\"时,办公室里也晃着这样刺眼的光。
当初徐成泽在董事会上指着鼻子骂徐父老糊涂,是他站出来出言反驳;
徐成泽不断蚕食公司权力,是他带人不断与之对抗;
自己为他冲锋陷阵,结果现在局势稳定了,对方就要卸磨杀驴?
还有徐梦媛这个臭女人,两人不是情侣吗?
上个床怎么了,还敢拉黑躲着自己?
周逸景越想越气,打开了手机相册里那晚徐梦媛蜷缩在真丝被里的照片,月光从窗帘漏进来,在她光裸的肩头淌成一道银溪。
当时她昏睡中颤抖着抓住自己的手腕,睫毛膏晕染开的眼睛像破碎的琉璃。
周逸景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可转瞬想起上周在车库瞥见的黑影,那把插在轿车轮胎上的弹簧刀,此时还锁在办公室保险柜里。
既然这个女人没有选择忍气吞声,那还是要小心最后鱼死网破。
算了,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先不采用这个手段。
\"通知三部,城西那个策划案我亲自跟。\"
周逸景摁灭第十七个烟头,哑着嗓子叫住正要溜走的秘书。
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扭曲的笑,既然要演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自己也不介意在徐氏这艘破船上多凿几个窟窿。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上,周逸景恍惚间又听见徐梦媛那天仓皇逃走时,赤脚踩在大理石阶上的脆响,一声声都像是往他太阳穴上钉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