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实在太为难,没法把她当妹妹看待,那就当陌生人,她谈什么男朋友、跟不跟人开房,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闭上你的嘴当做没看到!”
“不愿意当她哥哥,却不断用语言伤害她,那你这就是在对她进行长期的语言暴力,摧毁她的人格!”
这两句话说得实在是太重,压得傅妄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那么严重……”
缩在佟言蹊怀里的傅娇娇都惊呆了,没想到蹊姐两三句话就给傅妄扣了一口大黑锅,看着傅妄气到发白的脸,傅娇娇讷讷开口。
确实没有那么夸张,傅妄很少搭理自己,平时见不到,只有逢年过节饭桌上两人才会有几个眼神上的交集。
傅娇娇其实很喜欢傅妄,比见得更多的父亲都要喜欢。
因为尽管傅妄不待见自己,但是小时候其他富二代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被欺负的时候,傅妄会黑着脸冷笑:“敢欺负我傅家人?”
也会在自己春心萌动的时候狠狠地瞪着自己骂道:“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负责,没人给你托底,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早恋,老子要你好看!”
可能今天哥哥实在是气狠了,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她很伤心,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不过她仍旧是喜欢傅妄这个哥哥的。
傅娇娇心里的想法傅妄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是被气蒙了,偏偏佟言蹊说的话是对的。
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却拿傅娇娇撒气,让她承受自己的恶言恶语。
多卑劣的行为。
傅妄死死咬着牙,眼神盯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侧脸下颚紧绷,像是他尽力维持的最后一点倔强。
“所以,你是选择妹妹还是陌生人?”
佟言蹊今天还就偏要把这陈年烂事给解决了,不然再闹下去,傅娇娇这姑娘心里多少会出点问题。
傅妄眼睫轻颤,仍旧固执地看着玻璃窗,脸色有些发白,沉默不语。
车内的静悄悄的,仿佛呼吸重了点都能被全车人听到。
压抑的气氛蔓延,喻文之反而可以淡定地看着手机里的文件,顺便半强迫地拉着佟楚年一起看。
佟楚年这个时候很明智地选择听从聪明人的指示,和喻文之一起装作隐形人。
傅娇娇想要开口缓和氛围,被佟言蹊捂住了嘴巴。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半晌,车内落针可闻的安静氛围里,响起一道嘶哑的男声。
蓦地,佟言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句道歉一出,意味着傅妄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愿意做一个好哥哥,而不是成为陌生人。
傅娇娇原本止住的眼泪不知为何又滑落在脸庞,一滴一滴地砸在她拘谨地攥在一起的双手上。
“这就对了嘛,阿姨自己都不计较娇娇妹妹的事情,你别扭什么啊。”
佟言蹊又恢复了甜甜的笑容。
“没事,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
傅娇娇接受了傅妄的道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反省。
“你确实有错。”虽然说的话是责怪的内容,但是佟言蹊的语气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一手揽着傅娇娇,一手抽出一张纸巾为她轻轻擦拭泪痕。
“你是傅家大小姐,这一点整个傅家都默认的。”佟言蹊严肃地教育着:“再贴心的服务、再细致的关心,都是你应得的,不能因为一个男生关心你,你就和他交往。”
“你在找另一半的时候,应该慎重考虑这人是否合适、他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护好自己,相处时感觉到不舒服、不愿意、不开心,就大胆拒绝,果断呵斥。”
“你没必要讨好任何人。”
那个黄毛的表现实在太过糟糕,佟言蹊不觉得傅娇娇和他在一起是真的有多爱他,又或者,就算喜欢,两人在相处中肯定也有很多摩擦。
只不过傅娇娇的性子绵软,不会吵架、不懂拒绝。
傅娇娇讷讷点头,眼泪如泉涌一般,止都止不住。
这么多年,每当她感到委屈或者难过的时候,难免会想东想西,心里一直认为傅家不欢迎她,所以自己不配当傅家人。
但是仔细回忆这些年的生活,她其实有些明白,傅妄是爱自己的,母亲也是爱自己的。
他们的爱或许很少,但是陪伴了自己整个青春,护佑了她一生。
听着佟言蹊温柔的循循善诱,傅妄没有吭声,却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而原本看喻文之那无聊的文件的佟楚年则有些酸楚。
小妹妹行差踏错,自己的姐姐正搂着人家,不厌其烦地敦敦教导,把道理掰碎了塞进小姑娘的脑子里。
反观自己,犯错了只能挨老姐一顿无情的竹笋炒肉。
偶尔还会掉落万字检讨小惊喜。
越想越委屈的佟楚年忍不住开口谴责:“姐,你都没有这么温柔地安慰过我——”
佟楚年酸酸地撒娇,企图分走老姐一点注意力。
然而,换来的是佟言蹊如刀般的眼神和皮笑肉不笑的话:“佟楚年,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扇你。”
解决了心头大患,顺便给小妹妹做了点心理辅导,增加人家的自信心。
佟言蹊心情大好。
如果某人不要出声打扰她、让她回想起那辆破机车,她的心情会更好。
“……你继续。”
佟楚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怂怂地开口。
佟言蹊横了糟心老弟一眼,又拍了拍小妹妹,最后歪倒在喻文之怀里。
妈呀,累死她了,明明是放假遛弯消食,结果忙了一个晚上。
不仅要教训不懂事的弟弟,还要安慰心里憋闷的妹妹,最后还要缓和兄妹间岌岌可危的脆弱感情。
心累,真的很累。
佟言蹊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次睁眼,已经躺在家里大床上了,喻文之正温柔地用洗脸巾给自己卸妆。
“我太用力了吗?妆已经卸完了,再做点护肤就可以了。”
佟言蹊还有些迷迷瞪瞪,撑着精神指了指梳妆台道:“那瓶红色的先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