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严世伦死了。”
荆楚瞥了眼看过来的林非晚,压低了声音,“他去林府找茬,毒王出手了。”
自决定要动严家后,摘星阁便派了人时刻监视严府,今日一早,严世伦去了林府。
他担心严世伦狗急跳墙,伤到林院正夫妇,立刻带着人赶了过去,结果只看到赫连修像扔死狗似的把人扔出来。
七窍流血,脸上、脖子上的皮都抓烂了,天知道严世伦死之前遭遇了什么。
秦惊羽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死便死了,严家所做之事证据确凿,终归得死。”
任何意图颠覆大历的人,都该死。
听他这么说,荆楚脸上的焦虑瞬间散了。
“爷,安王那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有些事不方便摆到明面上,只能暗中解决了。
安王意图谋反,这是大罪,太后求情,不过是为他求来几天的活路,若死在流放路上,谁也不能说什么。
秦惊羽抬了抬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安王手里还有一张底牌没露出来。”
那个给太后种蛊,操纵虎头蜂跟踪引路蜂的蛊师,还没露面。
另外,那处二进小院里怪异的金黄色大虫子,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荆楚点点头,暂且退了下去。
秦惊羽抬眸看向林非晚,只见她抽了一匹蜀锦铺在地上,上面摆着大大小小许多盒珍稀药材。
他粗粗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唯独少了药。
他低头宠溺一笑,闲庭信步般走过去,时不时从地上罗列整齐的东西里拿出来几个,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再扯匹布,把这些东西都装上。”
林非晚闻言果断又扯开了一匹蜀锦,稍稍叠了叠,铺在地上,秦惊羽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上去。
让后宫妃嫔和世家女眷趋之若鹜的蜀锦,在她手里成了装东西的包袱皮,若是让旁人见了,非得骂一句暴殄天物不可。
两人在宝贝堆里待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两匹蜀锦都装不下了,才撤出了户部的院子。
赵侍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看到那堆分文未动的钱箱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一口气还未全部舒出来,他就看到不远处空了一片,蹬蹬蹬跑过去,脸色瞬间塌了。
“我的药!!!”
......
林非晚和秦惊羽胳膊贴着胳膊挤在一起,偌大个马车,被两匹蜀锦塞的满满当当。
咫尺之间,两人的呼吸声在彼此耳中清晰可闻,桂花香和沉香在空气中追逐,交缠,氤氲出暧昧的气息。
林非晚心里盘算着药材的去处,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林非晚抿嘴一笑,模样乖巧极了。
秦惊羽勾起嘴角,轻轻撩开她耳畔的碎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高兴吗?”
“高兴!”林非晚一把抓住他的手,深情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惊羽师兄,以后还有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
秦惊羽眼睛闪了闪,“叫上你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义不容辞。”
“放心,只是一件动动嘴的小事。”秦惊羽缓缓开口,“我收了你的双生蛊,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老是名字加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只是师兄妹关系呢。”
林非晚眨眨眼,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要分她的东西便好,改口,小事一桩。
心里这么想着,她开口便道:“惊......惊......”
不知为何,简简单单的惊羽二字忽然变得烫嘴起来,怎么都说不出口。
林非晚有些傻眼,她记得小时候叫羽哥哥叫得挺顺嘴的啊,怎么叫声惊羽叫不出口了?
“羽哥哥?”
秦惊羽眸子暗了暗,正想答应下来,耳畔又传来一声稍显紧张的声音:“惊羽?”
秦惊羽呼吸一滞,心跳骤然乱了节奏,“再叫一声?”
“惊羽......惊羽......惊羽......”
林非晚白皙的脸颊上爬上一片淡淡的红,接连叫了几遍,终于叫顺口了。
秦惊羽静静看着她,终是忍不住把人拥进怀里,佳人入怀那一刻,他只觉得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林非晚任由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抬起胳膊......
......
京郊,长亭外,寒风凛冽。
除去郡主身份的安乐依依不舍拉着安太妃的手,双眼红肿,不知哭过多久。
“祖母,您当真不要安乐,要随父王一同去岭南那等荒蛮之地吗?”
安太妃叹息着擦了擦安乐眼角的泪水,“傻孩子,只有我跟着去,你父亲他们流放路上才能安稳些。”
有些话,安太妃不方便说的太明白,但她心里清楚,此行她若不去,恐怕真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安乐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似的喷涌而出。
到底是真心疼爱过的孩子,安太妃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祖母给你留了嫁妆,成婚后,你切不可再任性妄为,要好好和夫君一起把日子过好,知道吗?”
“你那姨母是个心善的,以后你要常和她走动走动,有她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安乐点点头,红着眼看向安王,“父王,你要保重,女儿有机会会去看你的。”
安王闭了闭眼,拍了拍安乐的发顶,转身向一旁走去。
“该上路了。”
押解安王府的差役走上前来,催促着众人上路。
已经入冬了,一日冷过一日,要趁着还没开始下雪早些上路,不然这老的老,有孕的有孕,迟早得死在路上。
看着安王等人逐渐走远,安乐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上马车。
片刻后,长亭外只余风声呜咽,不知是在为谁悲鸣。
角落里走出两个人来,锦帽貂裘,全身上下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走吧。”
“美人泪的潜伏期可长可短,你难道不怕安王死在路上吗?”
“有安太妃在,他不会的。”
男子撸下蒙在脸上的布巾,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秦惊羽。
安太妃会求太后和皇帝移居岭南,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正因如此,他才决定用慢性毒药美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