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池从来都没设想过宋遇辞其实并不喜欢他。
他对这个人的感情,是逐渐叠加的,却又分得很清,细究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明道不清,只是沉甸甸的,叫人挂念着。
或许,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吧,因为这个人一直以来都跟着他在各个小世界里,所以顾元池完全没想过或许......那个人为他而来,却不一定次次都会喜欢他。
即使是为他而来,也未必每次都会倾心相待。
因为每一次对他来说是重逢,对那个人来说却是开始。
他太想当然了。
小元宝战战兢兢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脑袋越垂越低,几乎要贴到地面。
在他心中,宋遇辞不过是徒有其表,哪有半分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之处?
论及容貌,陛下那可是龙章凤姿,气宇轩昂,丝毫不逊色于那个看似温润、实则薄情寡性的宋遇辞。
一想到那人对陛下的态度,小元宝便觉得恨意涌上心头,那人实在是可恶至极,简直就是陛下情感路上的绊脚石,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挡了陛下多少桃花,偏生陛下还纵着他!
然而,小元宝深知自己身为内侍,需谨言慎行,明白在何种场合该说何种话语。
现在陛下想听的是什么,小元宝明白。
于是,小元宝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回应道:“陛下,您龙章凤姿,尊贵非凡,那宋遇辞见了您,定然不可能不心悦诚服,定是满心倾慕的,至于......”
顾元池挥了挥手,疲惫的开口:“不必说了,下去吧。”
小元宝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瞥一眼顾元池,只见他独自坐在那雕龙画凤的座椅上,神色间满是落寞与疲惫,往昔那意气风发的帝王之威此刻也被愁绪笼罩。
顾元池望着小元宝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苦笑,自己竟沦落到向一个内侍探寻情感之事,当真是乱了分寸。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那宫墙内的亭台楼阁,思绪却飘远了。
这样,也挺好的。
反正他也没几年了,这样也挺好的。
挺好的。
去踏马的!
真踏马的草了!
大宝有些心疼,虽然它其实并没有心脏,但不妨碍它跟着顾元池一起不高兴。【宿主大大,要不然我把宋遇辞那里的影像调给你看吧。?(???w???)?】
(大宝,我不看,我现在想睡觉,好累啊。)
看屁,看他跟未婚妻卿卿我我吗?
杀人诛心。
顾元池喝的药里面有些镇静的草药,现在就泛起了困意,但是原主浅眠,顾元池也跟着睡眠质量不咋地,加上这些日子事有多,顾元池总是很困,却又睡不踏实。
踏马的一想到自己也许被绿了,就更是愁的睡不着觉了。
怪不得这两天总是觉得自己脑袋沉,还以为是病严重了,原来是被绿帽子给压的啊!
顾元池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心累,疲惫的开口:(大宝,给爸爸在商场里兑换一瓶安眠药吧。)
【好哒。ok(ゝw?′★)】
——
在一片浓重如墨的夜色里,四皇子府被黑暗笼罩,静谧得如同沉睡的巨兽。
一身黑衣的暗卫仿若融入了这夜色之中,他的身影犹如鬼魅,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成功潜进了四皇子府的书房。
进入书房后,暗卫迅速而又无声地跪在地上,身姿低伏,怀抱着一沓纸张,双手恭敬地将其递向那个坐在书桌另一侧的人——宋遇辞。
宋遇辞坐姿端正,面容冷峻,他微微抬起手腕,稳稳地接过了暗卫递来的纸张,随后便开始逐字逐句仔细地翻看。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疑惑,轻声问道:“顾元池接了端阳王府的庶子入宫,还亲自教导?”他的声音低沉,却在这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地上跪着的暗卫暗七,仿若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身子挺得笔直,纹丝不动,唯有嘴唇轻启,语气平淡而又机械地吐出一个字:“是。”
那声音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传来,冰冷且毫无起伏。
宋遇辞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中的纸张被捏出了一道道褶皱,他紧抿双唇,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随后提高了声调,再次追问道:“日夜相伴,形影不离?!”
话语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与急切,像是平静湖面上悄然泛起的一丝涟漪。
暗七依旧一头雾水,只是遵循着一贯的行事准则,如实回应:“对,日夜相伴,躬亲教导。”
他心中暗自纳闷,实在搞不懂主子为何对礼朝新皇的一举一动如此上心。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派往礼朝,却始终无法接近新帝顾元池,可即便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琐碎消息,主子也丝毫不想放过。这背后的缘由,着实令人费解。
然而,更让他迷惑的事情还在后头。宋遇辞缓缓低下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眼中隐隐泛起血丝,那模样像是被怒火中烧,可出口的话语却让人意外:“那个什么......顾元知多大了?”
暗七迅速整理思绪,将打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汇报,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不过 12 岁。”
宋遇辞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伴随着一声长叹,一口浊气从胸腔中吐出。
宋遇辞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只是堂兄弟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自己方才的反应,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此刻,他渐渐冷静下来,思绪开始转向另一个关键问题——顾元池究竟为何突然接顾元知入宫?
一个在王府中默默无名的庶子,年仅 12 岁,不过是个天真孩童,为何要特意接入宫中,还坚持亲自教导?
这背后有什么原因?
为什么要亲自教导他?
宋遇辞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忍不住去想,什么情况之下,皇帝会教导一个旁支子嗣,还是躬亲教导。
究竟是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一点额外的重要,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