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浣碧已经彻底慌了神,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她越是瞻前顾后。
浣碧一手抓住椅子的扶手,紧咬着唇,不断盘算着。
珍珠走上前去,眸中含着担忧,“小主,昨夜的事,皇上并没有怪罪您,你不要太过担心。”
浣碧叹了一口气,“珍珠,你不懂,皇上昨日分明是一点也不在意我,我如今只能靠着别人出去了。”
珍珠不解地看向她,“小主,奴婢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向玉贵人示好。昭贵妃和敬妃都是有子女的高位嫔妃,而玉贵人就算生下孩子,也不能和这二人相比,您何必冒险去寻玉贵人呢?”
浣碧眉眼间带了几分愁色,想到甄远道寄来的那一封封家书,轻扯了一下嘴角,自嘲地笑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己的指望在甄嬛手上,原以为只要自己得宠,就能让娘亲得到归宿。
可是甄远道顾忌夫人,不肯让娘亲进甄府祠堂,又暗示她此事唯有甄嬛开口,才有机会成事。
她的父亲还真是心疼夫人和女儿,全然不顾自己和娘亲。
如今她已经是进退两难,若是继续投靠昭贵妃和敬妃,那甄府定不会松口。可若是投靠甄嬛,自己在这宫里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依着甄嬛的性子和对皇上的感情,不到绝境,绝不会给自己得宠的机会。
“珍珠,若我投靠玉贵人,你觉得如何?”
珍珠眸光晦暗,“小主糊涂啊,玉贵人接连失了两个孩子,日后还能不能再有孩子都是难说的,且玉贵人于恩宠上也只能算是平平,如今淳贵人都胜她许多呢。”
浣碧起身在殿内走来走去,面上更带了点焦急,“你不懂,我到底是甄府出来的,有些时候不能不顾忌甄府。”
珍珠见她终于提及甄府,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小主,是甄府从前对您很好吗?”
浣碧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甄府待我也算平常,只比寻常丫鬟好上几分。”
珍珠长出一口气,笑道:“这有什么,等小主日后得了宠爱,封嫔封妃,再给玉贵人和甄府些赏赐也就够了。”
浣碧直觉和她说不清楚,微微蹙眉,“珍珠,你说若是我有了身孕,皇上会不会对我的家人有些赏赐,就如同昭贵妃那样。”
珍珠脸上的笑一滞,很快又恢复成正常的模样,“那是自然的,奴婢一直没听小主说过,老爷和夫人是在京城吗?若是在,咱们也可以想办法找人出宫照顾一二。”
浣碧抿着唇,微微有些发愣,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情很是复杂,不知该如何说。
珍珠看着浣碧有些失神的模样,以退为进,“小主,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
浣碧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瞧着对方担忧的神色,顿了顿,到底是开了口:
“珍珠,你在宫里时间长,帮我一起想想办法吧。”
珍珠福身道:“小主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您解忧。”
浣碧缓缓说道:“我娘已经去世了,我爹是京城的一个……小官,为了家里安排的正妻抛弃了我娘,可怜我娘至今都没能进府上的祠堂。”
“我如今筹谋这么多,也只是想给我娘挣一个名份。”
珍珠一字一句地记下,思索了一下,道:“小主,这事说到底只是皇上一道旨意的事,便是昭贵妃,只要有心帮您,也不是什么难事。依奴婢看,是您想岔了。”
珍珠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也不管浣碧继续思虑什么,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夜晚浣碧睡熟,珍珠才匆匆出去,将消息递到安陵容那儿。
次日一早,安陵容坐在桌前用着早膳,锦书走了进来,示意其他宫人出去,自己上前为她布膳。
片刻后,低声将珍珠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安陵容夹菜的手一顿,京城的小官,那浣碧为什么对甄嬛有这种执念?
只怕这小官就是甄远道自己吧,这才是浣碧受甄嬛偏爱的原因,也是浣碧摇摆不定的原因。
安陵容招手让锦书靠近,低声耳语了几句,挥手让她去办。
七月初,连下了两场大雨,旱情得到了缓解,胤禛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好转了。
前朝解决了一个难题,胤禛去后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在子嗣上自然多了很多期待。
怀有身孕的方淳意,被诊出肚子里多半是个男孩,更是炙手可热,不仅胤禛时常去看她,皇后也是多有照顾。
流水的赏赐,比起安陵容当初怀双生胎时也是不差的。
而得知只有一个男胎后,安陵容反而安心了下来,命人暗中去查方淳意平日所用的一应事物。
如今宫权尽在她手中,做起事来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安陵容上个月寄出宫的两封信也收到了回音,一封是寄到了济州协领府给沈自山,给他推举了一个名叫陈思的千户。
这人是安比槐从前的小厮,为了给母亲治病投靠了安陵容,安比槐护卫粮草身亡,他也受了重伤。
事后胤禛赏了他金银,还给了他一个百长的职位,陈思一心想挣一个前程,进入军营后凭着不要命的冲劲这几年已经做到千户,这也向安陵容证明了他的能力。
沈自山的势力都在军中,借他的手给陈思一个机会是最合适的选择。
安陵容对于和沈家的合作并没有太大的期待,沈家不止沈眉庄一个孩子,各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不会因为她就把宝都压在自己身上。
不过像这样的小事,为了证明合作的意愿,沈自山反而会尽心去办。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沈自山给陈思安排了一个不低的职位。
另一封信则是给陈思的,交待他后面该做的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