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敲门声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麻雀。
陆瑶站在一间简陋的考生住所前,眉头微蹙。
透过门缝,她能看到屋内人影晃动,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自从刘吏部等人被抓,这些考生便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陆瑶再次敲了敲门,语气温和:“李考生,我是陆将军派来调查科举舞弊案的,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可以开一下门吗?”
屋内静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阵慌乱的翻找声,伴随着压抑的呼吸。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探出头来,正是李考生。
他眼神闪烁,脸上写满了恐惧,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李考生,不必害怕,”陆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李考生畏缩地看了一眼陆瑶身后的士兵,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仿佛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将陆瑶迎进了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李考生将陆瑶引到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坐下,自己则局促地站在一旁,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李考生,你不用紧张,”陆瑶温言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考试的情况。”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李考生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李考生,”陆瑶语气稍稍加重,“我知道你害怕,但现在只有查清真相,才能还大家一个公道。你若知情不报,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
李考生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恐惧。
“求求您,不要牵连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带着一丝哭腔。
陆瑶看着眼前这个惊恐万状的考生,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她明白,这些考生都是被卷入这场舞弊案的无辜之人,他们害怕被牵连,所以才选择闭口不言。
但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开口,否则就无法查清真相。
这时,温景走了进来,轻轻地拍了拍陆瑶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走到李考生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李考生,我知道你害怕,但你也要相信朝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李考生抬起头,看着温景温和的眼神,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然不敢开口。
陆瑶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上,鲜红的印玺赫然醒目,那是皇帝的御笔亲批。“这是皇上的谕旨,”
陆瑶的声音清朗有力,在简陋的房间里回荡,“皇上已经下令彻查科举舞弊案,严惩所有涉案人员,同时,也承诺会保护所有配合调查的考生。”
李考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瑶手中的卷轴。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李考生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皇上圣明,知道此次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许多考生也是被蒙蔽利用的,”
陆瑶继续说道,“所以,皇上特意下旨,只要考生如实交代情况,配合调查,便既往不咎,反而会得到朝廷的保护。”
李考生眼中的恐惧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希冀。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陆瑶见状,将卷轴递到李考生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李考生颤抖着手接过卷轴,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他的脸色由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平静,最后,一丝释然在他脸上浮现。
温景站在陆瑶身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坚定的眼神给了陆瑶力量,陆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坚实的山峰,让她在风雨飘摇中,依然能够屹立不倒。
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便胜过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陆瑶和温景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们走到门口,推开门,只见院子里聚集了一群考生,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焦虑,有的不安,有的则是一脸茫然。
“陆将军派人来,是来抓我们的吗?”一个考生壮着胆子问道。
“不是,”陆瑶高声说道,“我们是来查明真相,还科举一个公平!只要你们配合调查,就不会被牵连!”
人群中一阵骚动,考生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些胆小的考生仍然不敢相信,但一些原本就对科举舞弊案心怀不满的考生,开始动摇。
“我相信陆将军!”一个考生站了出来,高声说道,“我也相信朝廷!我愿意配合调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考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陆瑶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只要真相大白,正义终将得到伸张。
然而,人群边缘,一个身影却始终沉默不语。
他看着陆瑶,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他悄悄地拉过一个考生,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相信他们……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那考生原本已经打算站出来,听到这话,又犹豫了。
这个人,正是负责教导考生的赵夫子……
他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赵夫子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原本渐渐稳定下来的考生们再次骚动起来,看向陆瑶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怀疑和恐惧。
“他们会把我们抓起来!就像抓那些作弊的考生一样!”
赵夫子继续煽风点火,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到时候,你们的前途就全毁了!”
他身边的考生被他这番话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原本想要站出来配合调查的念头也瞬间熄灭。
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原本愿意配合的考生也开始动摇,纷纷看向陆瑶,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不安。
陆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明白,如果不能尽快控制局面,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赵夫子身上。
温景察觉到陆瑶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陆瑶身后,默默地给她支持。
陆瑶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清亮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直达赵夫子耳畔:“赵夫子,你似乎很害怕?”
赵夫子被陆瑶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陆瑶的目光:“我……我没有……”
“没有?”陆瑶冷笑一声,“那你为何要阻止考生们配合调查?你是在害怕什么?害怕真相败露吗?”
赵夫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慌乱地看向周围的考生,试图寻求帮助,却发现那些原本被他煽动起来的考生,此时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陆瑶步步紧逼,语气更加凌厉:“赵夫子,你身为夫子,本应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如今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你非但不配合调查,反而从中作梗,阻挠朝廷查明真相,你可知罪!”
赵夫子吓得浑身颤抖,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担心……担心考生们……”
“担心考生?”陆瑶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寒风,“你所谓的担心,就是让他们隐瞒真相,包庇罪犯吗?你这是在害他们,而不是在帮他们!”
“皇上圣明,已经下旨,只要考生如实交代,配合调查,便既往不咎,”
陆瑶的声音掷地有声,“你却在此散布谣言,蛊惑人心,阻挠调查,罪加一等!赵夫子,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逃脱惩罚吗?”
陆瑶从怀中再次拿出那卷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圣旨在此,若你再执迷不悟,阻挠调查,便是抗旨不尊!后果,你自己掂量!”
赵夫子看着陆瑶手中的圣旨,脸色灰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他抬起头,看向陆瑶,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陆瑶的眼神如刀,直刺他的内心深处。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人群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这一幕。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陆瑶看着赵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赵夫子,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阻挠,与朝廷对抗,二是配合调查,将功补过。你自己选吧。”
赵夫子瘫坐在地上,汗如雨下,眼神游移不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陆瑶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上。
圣旨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他知道,自己赌输了。
良久,赵夫子颓然地垂下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我配合调查……”
这几个字仿佛打破了某种禁锢,原本寂静的人群开始出现窃窃私语。
赵夫子这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原本被他煽动起来的考生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看向陆瑶的眼神也少了之前的恐惧,多了几分敬畏。
陆瑶不动声色地将圣旨收回怀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知道,这场心理战,她赢了。
“很好。”陆瑶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希望赵夫子能够信守承诺。”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而有力:“皇上圣明,体恤考生,只要如实交代,配合调查,便既往不咎。尔等皆是读书人,当知晓是非曲直,切勿被小人蒙蔽,自误前程!”
陆瑶的话掷地有声,在考场中回荡。
一些原本犹豫不决的考生,在听到这番话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个年轻的考生怯生生地站了出来,低着头说道:“我……我愿意配合调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考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看到这一幕,陆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知道,这场科举舞弊案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温景站在陆瑶身后,看着她从容不迫地掌控全局,眼中满是钦佩。
他知道,陆瑶的坚韧和智慧,远超常人。他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随着考生们的配合,调查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陆瑶仔细地询问每一个考生,记录下他们的证词,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逐渐还原了科举舞弊案的真相。
夜深了,考场中依旧灯火通明。
陆瑶和温景正在整理调查资料,堆积如山的卷宗在桌子上摊开,记录着一个个考生的命运。
陆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这场科举舞弊案牵扯甚广,背后隐藏的势力错综复杂,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突然,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打破了考场中的宁静。
他走到陆瑶面前,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将军,宫里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