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五,林城。
徐家老宅祠堂中,灯火通明。
冯佳怡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
可她的精神体和小系统签订过契约,通过契约,她可以共享到小系统那边的所见所闻。
小系统共享的实时画面,仿若让她身临其境,吃瓜看戏好生惬意。
冯佳怡虽然热衷于看热闹,但对于身体四周的环境也留心关注。
果然徐管家从前厅而来,走到她跟前,询问道:“里面怎么样,少爷们有使唤过你干什么了吗?”
冯佳怡说道:“徐管家,自从四少爷进去后,里面的主子们一直没有传唤我,所以我也不清楚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徐管家闻言,叹了一口气。
冯佳怡见状和小系统吐槽道:【里面那个修罗场,谁愿意去寻不开心啊!】
小系统:【看戏看戏!】
冯佳怡:【好嘞。】
酉时,祠堂中。
徐庆峥说着:“小弟都来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得坦白一下,做个榜样。”
随后他蹙了蹙眉头,用手上的铁棍抵在徐庆岁的肩上,冷冷地说着:“说吧,那个被记者四处报道的出轨对象,究竟是谁?”
徐三少强忍着疼痛,仍旧是一声不吭,默默等待着几人,冷漠应对这次的审问。
从小到大,他一向如此。
他心想着:可笑,每次大哥和二哥都喜欢暴打我一顿后,才会等着我的回答。
众人视线都归集在沉默不语,默默承受棍刑的徐家三少徐庆岁。
只有冯佳怡和小系统,一直在观察着徐四少的反应。
前者是懂这样的套路,而后者只是一个沉默的打工崽,没有主权发表意见。
徐庆月听着徐大少的话,腿似乎软了站不起,寻了个角落的位置,斜靠在一处柜台边。
冯佳怡看着此人眼底一片漠然,脸上却强装镇定的小青年,和小系统吐槽道:【小书呀!看到没,这就是冰冷的人性啊。】
小系统听着宿主的吐槽,也看向那个在角落里,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察觉他脸上异样的青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徐大少见给三弟上了家法,他都未曾开口辩解,更没有吐露那人信息的意思,佯装无奈地看向盛雯箐。
他嘴上虽然说着狠话,可心里却是对此十分满意,毕竟徐家人,可不能出个软脚虾的货色。
他转头看了一旁的三弟妹,见她脸上一片淡漠,似乎那个受伤的男人,并不是她的丈夫一样。
徐庆峥心想着:看来这个三弟妹不吃这套,得让二弟出来转移一下视线了。
于是徐大少便将审讯的事,交给了自己的二弟。
徐庆嵘常年混迹在租界内,与那帮洋人厮混在一起。
徐庆峥也想借此看看,他的好二弟这几年来,成长到了哪一步。
因为偏爱和愧疚,让徐庆月更加害怕和担忧,理智告诉他,他的三哥是不会把他供出去的。
可眼下的场景让他犹豫了,他不知道他的三哥,会不会将他供出去。
尤其是他看到二哥放下了手上一直摆弄着的珠串,接着又从大哥手上接过了那根带血的铁棍。
眼前的一幕幕看上去,无一不是在彰显着,他们要为那可怜的三少夫人撑腰。
可他清楚的知晓这一切,不只是做给三嫂看。
不过是想借此宽慰她的心,维持着盛家与徐家的姻亲关系。
三哥出轨,按照大哥二哥的本意,只要不丢徐家的脸,闹得大家下不了台,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和三哥的每次碰面温存,总会被捕风捉影的媒体记者蹲守。
徐庆月不傻,知道是有人在做局,可能为名,也可能是为利。
借三哥的花边新闻博取眼球,可却没有将他一并曝光,这让他尤为费解。
这让他猜测是不是大哥或者二哥授意,可如今落得如此局面,反倒让他将这两人排除掉了。
此次事件的爆发,更多的还是三哥婚内出轨的消息被记者大肆宣扬。
从而让整个徐家,沦为了林城坊间百姓的谈资。
徐家名声的堕落,才是这场审判的根结所在,徐庆月知道,徐庆岁更知道。
若这个出轨的对象,是个人微言轻的戏子也就罢了,只要三哥供出来,大哥二哥就可以将过错,全推到那人的身上。
可三哥的沉默,无疑是在挑衅大哥和二哥心中,那点淡漠的骨肉亲情罢了。
事情没个解决方案出来,拖着只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还有徐家和盛家的声望。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知道。
今天审判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做给其他几人看,能知道那个人是谁最好,问不出也能让盛家解气。
面对大哥和二哥的审讯,徐三少知晓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
一是常年累月,他一贯如此。
二是兄友弟恭时,比出轨更丢脸的是在娶妻后出柜。
三则是这场本就是他顺水推舟的谋算,出现偏差也是该他承担的责任。
徐庆岁从来都知道,他们徐家就没有一个善茬。
所谓的兄友弟恭,也只是维系家族颜面的基本操作。
大哥二哥都对拖累母亲的小弟一直怨怼有加,可终究念及养育他,是父亲母亲最后的牵挂,这才在怨恨中生出些许怜悯之情。
徐庆岁愿意亲近四弟,一开始只是抱着父母的期望,试着照顾一下弟弟,防止对方一个不注意,就病死了。
后来在发现对方黏上他后,他觉得有趣,想把弟弟当宠物养。
他从来不干涉徐庆月交友情况,也不干涉对方如何品行,可他却在对方一次次、一声声三哥中沉沦。
承受数次毒打,哪怕后背已经痛到麻木,耳边出现嗡嗡声响,但他仍记得闭口不言。
解释,终究只是徒劳无用口头话语,诚不诚恳亦无人理会。
他合约的妻子,他的大哥和二哥,甚至他出轨的情人,他的弟弟都是如此漠不关心。
利己主义从来都是人人有份。
徐庆岁看着祠堂前的众多,余光却看向那个把自己藏在暗处的弟弟时,他自嘲一笑。
他一早就知道,他的四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正巧,他也是如此薄情寡义。
祠堂的钟摆声滴答滴答走动着,时间已经快接近傍晚七点半。
徐庆岁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盛雯箐看完徐家今日给她上演的负荆请罪,外表镇定自若,内心十分复杂。
三年契约婚姻,她其实并不关注丈夫爱谁?只要不涉及到盛家的名声,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大肆报道的新闻周刊,无不是在点名盛家作风问题,这让盛雯箐很是既无语,但又要保持不失礼貌的微笑。
看着闯祸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盛雯箐深呼一口气,沉默应对徐家几人的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