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中佐,为了特工组的安全,我不得不……”佐藤彦二微笑地看着高桥圭夫,沉吟不语。
“你……你想杀我?”高桥圭夫不安地看着佐藤彦二手上的匕首。
“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想让你知道我与演讲团被杀事件无关,但是你仍然对我保持怀疑,你这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佐藤彦二说。
“这说明我的判断没错,你确实是中国特工。”高桥微笑着说,“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你有什么遗言吗要交代吗?”佐藤彦二说,“比如,想对你的天皇说些什么?我带了采访机,我们东京广播电台,可以把你的遗言广播出来,天皇一定能知道。”
“你杀了我,还打算继续留在日本?”高桥圭夫说。
“为什么不呢?除你之外,没人知道我是中国特工。”佐藤彦二说。
高桥圭夫突然感觉万念俱灰。
“你动手吧!”高桥圭夫说。
“不着急。”佐藤彦二说,“高桥君,你总有些话,要留给良子和一郎吧?”
“不用了。”高桥圭夫说。“良子会把我对你的怀疑,转告给山本大佐。”
“良子也知道我是中国特工?”佐藤彦二问。“一郎一定不知道吧?”
“难道你不信?”高桥圭夫说。“你看上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宪兵司令部迟早会逮住你。”
“是吗?我等着他们。只是,高桥君,你真是没有人性,也不给太太和儿子留下一个字。也罢,我不强求你了。”
佐藤彦二扬起匕首,猛地扎向高桥圭夫的心窝!
高桥圭夫痛苦地扭曲着脸。
“高桥君,你怎么啦?伤口很疼吗?”
高桥圭夫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杏奈护士站在面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伤口不疼。”高桥圭夫说。
“你是不是做了个恶梦?”杏奈一边将体温计塞进高桥的腋下,一边微笑着说,“说来听听?”
“不记得了。”高桥圭夫微笑说。
“很正常,如果大脑的记忆功能区域处于休息状态,可能就不会记忆梦的内容。”杏奈护士说。
可是,高桥圭夫把梦境记忆得清清楚楚。
“是吗?”高桥问。“人做的梦,真实吗?”
“高桥君,梦是不受人体意识控制的,所以不需要纠结梦的原因,是没有可以查询的依据,不需要在意。”杏奈护士说。
“这样啊?”高桥圭夫说。
“您的体温正常。”杏奈从高桥圭夫腋下取出体温计,看了一眼说。
高桥良子提着便当盒走了进来。
“您来啦!”杏奈跟高桥太太打了招呼,转身走了出去。
“来这么早?”高桥圭夫问。
“不早了。门诊来了好多人,等着体检呢。不明白招这么多兵干什么,仗不是都打胜了么?”
高桥良子一边从便当盒拿出一碗汤,递给高桥圭夫。
“这不是你管的事。”高桥圭夫喝了一口汤说,“你在这儿,一郎谁带?”
“我让阳子带着,有什么事,让她找佐藤太太。”高桥良子说。
“找佐藤太太?佐藤太太自己都没孩子,她带孩子你能放心?”高桥圭夫说。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带孩子没什么技巧,关键是对孩子要有爱心。”高桥良子说。
高桥一笑:“爱心?”
“是啊,佐藤太太真的是个热心人!你喝的这碗味噌汤,就是佐藤太太帮你做的。”
高桥放下汤:“我吃好了。”
“再喝点吧!”高桥良子说。
“我真吃好了。”高桥圭夫说。
良子接过碗说:“你不知道吧,你昏迷不醒的那几天,佐藤太太一直和我在这儿陪你。”
高桥圭夫说:“你跟我说过了。”
高桥良子说:“我没说完呢!有天晚上,我实在坚持不住,就去医生休息室休息了,佐藤太太一个人在这儿,守了你整整一晚上。”
高桥圭夫诧异道:“是真的吗?”
高桥良子说:“你伤好了,可得好好的谢谢佐藤先生和佐藤太太。”
高桥圭夫默不作声。
“还有,八木太太家出事了。”高桥良子说。
“出了什么事?”高桥问。
“樱子死了。”高桥良子说。
“樱子死了?怎么回事?”高桥问。
“樱子有个男朋友,在dG大学读书,樱子想要男朋友去应征,男朋友不想去,结果就……”高桥良子说。
高桥圭夫沉吟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高桥良子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高桥圭夫说,“表达一下对樱子的关心?”
“你真是个冷血动物。”高桥良子说。
“佐藤太太今天还会来医院吗?”高桥圭夫问。
“高桥太太今天要去陪冢本夫人画画。”高桥良子说,“我扶你下床走走?”
“我能下床走了吗?”高桥圭夫问。
“伊藤医生说,你可以下床活动活动,有利于身体恢复。”高桥良子说。
“打扰了!”
这时候,孟诗鹤正走近冢本夫人家的台阶敲门。
“佐藤太太!”景子把门打开,微笑着对孟诗鹤说。
“冢本夫人在家吗?”孟诗鹤问。
“在,在呢,快请进。”景子把孟诗鹤让进屋子。“夫人在画室。”
“谢谢!”孟诗鹤说着,走进画室。
“你怎么了,没睡好?”冢本夫人见孟诗鹤有些无精打采,问。
“是啊,”孟诗鹤说,“樱子姑娘跳河了,这几天,没睡好。”
“你是说,樱子小姐跳河了?”冢本夫人停下手中的画笔,侧头问孟诗鹤。
“是啊,跳河了。隔了两天,尸体才找到。”孟诗鹤说。
冢本夫人又在画布上涂抹了一下。说:“八木太太得有多伤心啊!现在要是能见到八木太太,重新画一张画,应该......”
“还是别折腾了。”孟诗鹤说。
冢本夫人叹道:“可伶的樱子!”突又忧心地问道:“佐藤太太,我的那幅《拥战》,是不是要废掉了?”
“夫人的意思是?”
“樱子这么一死,我担心八木太太不会再拥战!”冢本夫人说。
“只要天皇不改主意,与中国的战争继续,八木太太就不会改变主意。”孟诗鹤说。
“你确定吗?”冢本夫人问。“冢本君说,与中国的战争不会很快结束。”
“冢本大佐还说什么了?”孟诗鹤问。
孟诗鹤突然觉得,冢本夫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他没说什么。”冢本夫人说。“佐藤太太,你刚才说八木太太不会改变主意,是什么意思?”
孟诗鹤说:“以八木太太的脾气,八成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皇军,死也不回头的。办完樱子丧事的当天,八木太太就又开始给皇军缝制军衣了。”
冢本夫人轻描淡写的说:“想不到,八木太太拥战还拥出悲剧来了。”
孟诗鹤问:“冢本大佐有跟你提到‘圣战英雄团’被杀的事吗?”
冢本夫人说:“他说起过。”
孟诗鹤说:“‘英雄团被杀’这么大的新闻,报纸不准登,广播也不报道,我猜想,参谋本部搞的那个“英雄团”的展览,也可能会取消。
冢本夫人道:“这么说,我们的画展还能如期举办?”
孟诗鹤点点头说:“很有可能。”
冢本夫人问:“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
“把参展的画包装好,别弄坏了。”孟诗鹤说,“每张画你得评估一下,定一个拍卖底价。”
“你是说,我的这些画,可以卖掉?”冢本夫人兴奋地说。
“当然。”孟诗鹤说,“尤其是那幅《拥战》,最低也得要十万日元。”
“十万?”冢本夫人惊讶道,“能卖这么多?”
“你等着看吧。”孟诗鹤说。
“景子小姐!”冢本夫人喊道。
景子连忙走过来。
“佐藤太太在这儿吃晚饭。”冢本夫人吩咐道,“做点好菜。”
“是。”景子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