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充满敌意的声音响起:“还说你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出来,女子面黄肌瘦的脸,隐隐被气出了红晕。
顾潜拍拍屁股,疑惑的问顾梨:“这人是谁?”
顾梨:“应该是葛家村的村民。”
“村民?怎么会和咱爹在一块儿?”
顾潜一想到刚才他进门,只因吓到了那名女子,他爹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是一记窝心脚。
将他狠狠给踹了出来。
他爹除了如此护他娘,还从未见过这般护着一个女子。
也不怪他多心。
顾梨自然是更加不知其中缘由。
转头对女子歉意道:“实在抱歉,我这哥哥行事鲁莽,惊扰了姑娘,可我们真不是来找事的。”
女子见顾梨言语还算温和,也没有仗着人多,就不讲理。
“你们,当真是来找人的?”
“是。”顾梨点头。
“里面那人,和你们什么关系?”
顾梨:“是我爹。”
这个答案显然让女子愣了一下,“你爹?他竟然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这时,顾潜道:“别说女儿,他家里可还有四个我这么大的儿子。”
女子更是瞪大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梨:“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撇嘴道:“葛萍奴。”
“葛姑娘,能否让我们见见他?”
顾梨很想知道,顾靖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葛萍奴有些犹豫。
闻瑶道:“与她说这些做什么,直接将人带走就是了。”
葛萍奴瞪了一眼闻瑶,嗤笑道:“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尽管去把人带走。”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
闻瑶向前走,顾梨再次将人拉住。
“不急。”
顾梨看向葛萍奴,道:“葛姑娘,我爹他为何会出现在你家?”
这几人里面,葛萍奴也就看顾梨顺眼,也没有过多为难她。
“人是我捡回来的,不过他好像失忆了,谁也不认识,而且,他对人十分警惕。”
说着,葛萍奴眼神若有似无看了眼顾潜胸口处的脚印。
想必不用多说,顾梨几人都能明白。
原来是捡回来的,这样一说,也就说得通了。
当初顾靖渊被哨声引走,顾梨只以为是寒家人做的,顾靖渊也必定在寒家。
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出现在城郊一个破落的村庄。
也难怪寒家人四处搜捕无果。
顾梨看向葛萍奴,道:“葛姑娘,你能顺利出入,看来我爹很信任你,能否带我进去见见他?”
葛萍奴短暂犹豫后,答应了。
“我可以带你进去见他,但是他见了你会不会发狂,我不敢保证。”
“这是自然。”
说罢,葛萍奴率先走了进去。
她右脚微跛,走起路来并不快,顾梨也不着急,跟在她身后,慢慢走进了屋舍。
顾潜站在屋舍外,伸长了脖子朝里看,只可惜里面黝黑一片,看不大清楚。
闻瑶不耐烦的抱紧双臂,“费这些事,把人带回去,慢慢医治不就行了。”
“你知道什么,我爹要是发起狂来,咱们一个也别想活。”
顾潜白了眼闻瑶,还是决定在门外安静等待。
他相信顾梨。
屋舍内,顾梨终于看清了顾靖渊。
他唇色泛紫,面色也不正常,神情看着很是痛苦。
顾梨轻声喊了一句:“爹?”
顾靖渊紧皱的眉头一拧,猛地睁眼看向顾梨。
顾梨与他对视。
忽然,葛萍奴拉着顾梨后退了几步。
顾靖渊手中捏着的碎石子打中了顾梨身旁一块摇晃的帘布,帘布瞬间被震出一个大洞。
“看吧,他就是这样,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靠近,他都会这样。”
顾梨疑惑:“他为何不会伤害你?”
葛萍奴歪头想了想,笑着道:“大概是我看着和他像是一路人吧。”
破落村庄的跛脚孤女,和浑身破烂不堪的男子。
两人看着倒是挺像一路人。
顾梨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了会儿顾靖渊。
顾靖渊丢出一颗石子后,见葛萍奴护着顾梨,便没有再出手。
他靠坐在破败的墙边,衣衫破烂,狼狈的垂着头。
顾梨想了想,对葛萍奴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葛萍奴怔怔的看向顾梨。
……
“你确定要扮作我的模样?你不怕他伤到你?”
葛萍奴看着换上她破旧衣衫的顾梨,眼中满是好奇。
她也穿上了顾梨的衣裳,两人身形相差不多,只是顾梨更丰盈一些。
她面黄肌瘦,穿上顾梨的衣裳,空空荡荡好不自在。
顾梨面容白皙,就算穿上破旧的衣衫,也不像是受尽苦难的孤女。
“你这样不行,太白嫩了,我来帮你。”
葛萍奴将锅底灰抹在了顾梨的脸上,很快顾梨就从落难的小家碧玉,变成了黑乎乎的丑丫头。
“哈哈哈,这样刚好。”
葛萍奴笑起来声音明亮,完全不似刚才针锋相对的模样。
顾梨也不介意,还问道:“我这样,看着不奇怪吧?”
“不奇怪,你俩现在看起来很像一路人了。”
顾梨:“多谢,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酬谢你的。”
她说完也没等葛萍奴说话,转身就朝着顾靖渊去了。
葛萍奴方才还笑着,听了这句话,脸上笑意僵了一瞬,随后散去七八成。
顾梨小心试探着靠近顾靖渊。
“爹?你还记得我吗?”
顾靖渊缓慢抬头,一双眼睛落在顾梨身上,随后看向不远处换了一身衣裳的葛萍奴。
顾梨目光一直注视着顾靖渊,忽然看见顾靖渊微微抬手。
她上前一把抓住顾靖渊的手,顾靖渊没有反抗,任由她掰开手心。
果然,手心里捏着几颗散碎的石子。
要不是她动作快,石子怕是已经被扔了出去。
葛萍奴只是个普通人,断然躲不开的。
顾靖渊手心的石子被顾梨尽数拿走,她轻声道:“没事的,她不是坏人。”
顾靖渊看了看顾梨,忽的垂下了眸子。
身后传来葛萍奴的声音:“原来他只认衣裳啊,我还以为——”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原以为两个苦命人,可以彼此相依。
却是她多想了。
顾梨没理会葛萍奴的话,趁现在顾靖渊对她不排斥,她抓着顾靖渊的手就开始把脉。
脉息轻浮,时而全然没有。
顾梨脸色沉重起来。
看来顾靖渊这些时日,没有服用寒家的药,体内淤积的毒素猛然爆发。
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