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鸿摆正了身体,看向她。
温语荞把照片递过去,那是一张温滢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只不过照片有些残缺,男人脸的部分被撕毁了。
照片上,温滢穿了一件绣着海棠花样的藕粉色旗袍,笑容明媚,依偎在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马甲的男人肩头,一脸的幸福样。
男人的衬衫袖子半卷起来,露出一小节脉络分明的手臂。
细细看去,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温滢对着镜头,活泼开朗,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幸福满得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似的。
和她墓碑上的十八岁时的照片一样,有少女的纯真。
这照片是温语荞昨天下午在温滢的画册里找到的,相片夹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要不是她不小心把画册掉在了地上,这张相片意外掉出,恐怕谁都不会发现。
她捡起一看,发现照片的后面写着Ying&xun还有拍摄日期。
但是照片上的男人是谁就不得知了。
唯一能笃定的是这个男人的名字里肯定有个字是xun。
可为什么照片被撕毁了一部分呢?
还没等温语荞开口去问,温景鸿的反应已经变得十分强烈,他猛地把照片抢过去,捏着男人的那半边,愤恨的情绪几乎要从眼底迸发出来。
“嘶——”
温语荞大惊:“舅舅,您干什么?”
温景鸿把那张照片一撕为二,将温滢的那半张捏在手里,视若珍宝,而另一半,他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温语荞见状,把那一半捡起来摊开。
这是找到那个男人重要的线索,怎么能随便扔掉呢?
再去看温景鸿时,他就跟魔怔了似的,捧着温滢的照片,眼角沁出了几滴眼泪。
温语荞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了,温景鸿看温滢的时候,那眼神不像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疼惜,而是含情脉脉?
这种眼神就跟萧胤承平时看她的眼神一样。
温语荞的心咯噔一跳。
她很快摒弃了这种荒唐的念头。
一定是她想多了。
温景鸿抚摸着照片上的温滢,嘴里念念有词:“阿滢,你在他身边竟这么开心吗?”
“不,你在自己骗自己,你不开心的,你也不爱他,你只是屈服于命运了。”
“阿滢,你在他身边,一定不开心,不开心......”
听着他的话,温语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探寻的意味。
“舅舅,你知道这上面的男人是谁对吗?”
“您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温语荞把他揉皱的照片铺开递到了他眼前。
温景鸿如临大敌似的,伸手就把照片抢了过来,这次撕了个粉碎:“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温语荞的声音拔高了些:“ 您这个反应像是不知道的吗?”
“这是我妈妈到死都爱着的那个男人是吗?”
“就是这个男人辜负的她对吗?”
“不是!阿滢不爱他!不爱他!”
温景鸿的情绪很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她:“你不要再问了。”
“阿滢不爱,她不爱。”
温景鸿身形颤颤巍巍,脸色极差,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
他对这个男人明显是认识的,而且有着深深的恨意。
温语荞不死心,上前,扣住他的肩膀带着些急切的口吻:“您告诉我!我妈妈和这个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告诉我!”
“我想知道他们的事!”
温景鸿极力挣脱她的束缚,一副头痛欲裂的难受。
“舅舅,我已经查出一部分线索了,我妈妈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天才珠宝设计师Ying。”温语荞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和盘托出:“并且她还和颜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她生前的作品都是由颜家的品牌Y.shine发表的。”
听到这里,温景鸿紧张到,额上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他惊恐地看着温语荞:“你还知道些什么?”
“舅舅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温语荞冷静地反问,这一招果然把温景色鸿打得措手不及,他嘴角禁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不听话?我不是让你不要查这些事吗?”
温语荞的喉咙涌出了点咸涩的味道,松开了他的肩膀:“我说过我一定要查,我要为我妈妈讨个公道。”
“她不能白死。”
她像失望了似的退后两步,神情决绝:“没关系,您不告诉我也行,迟早有一天,我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温景鸿仍旧没有说话。
温语荞心里也堵了气,决然地转过身去。
还没走出去两步远,就听见身后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她眉头一皱,顿感不妙。
回头看去,温景鸿摔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到地上,宛如一朵惨烈的花,触目惊心。
温景鸿像没了生机一样倒了下去。
温语荞的心颤抖不已,急忙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舅舅,您怎么了?”
温景鸿陷入了昏迷,任她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沈琮匆匆而来:“太太,赶紧送医院。”
沈琮刚想把人背上肩膀。
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景鸿!!!”
温语荞看去,是章雅琴。
她疯了似的扑过来,一把推开了沈琮,将温景鸿搂在怀里,如决堤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公,你不能吓我!你醒醒!你看看我!”
她拼命摇晃着温景鸿的身体。
温语荞唯恐耽误时间,叫上沈琮一起,把温景鸿又从她怀里抢了过来:“你要是不想舅舅出事,就别耽误送他去医院的时间!”
沈琮背起温景鸿就走。
章雅琴却抓住了温语荞的胳膊,恶狠狠道:“景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温语荞!我要了你的命!”
温语荞没工夫跟她在这里争口舌,猛地甩开她,就去追沈琮。
一路颠簸,终于把温景鸿送到了医院,直到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温语荞才有机会喘口气。
章雅琴紧跟而来,站在门口哭个不停。
温语荞烦的要命,但又不好阻拦,毕竟那里面的人是她丈夫,她害怕,她哭都是正常的反应。
后来她哭累了,人有点低血糖,护士就将她带到别处休息了。
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急救室灯灭,医生走出来。
温语荞凑了上去:“医生,我舅舅怎么了?”
医生一脸哀愁,沉默了两秒后,略带为难的语气说道:“病人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