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当沈容感觉寝房内似乎有夜风吹进来的时候,她猛然惊醒,却睁着眼睛没有动。
“是我。”
沈容高高吊着的心猛然放了下来,她没想到是阿九,是因为来人的气息和她认识的阿九不一样,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从床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黑暗中,阿九就静静站在床边,眼眸深沉。
沈容眸光微闪,“你夜探香闺,意欲何为!”
阿九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势而为,他表情甚至没有一点变化,印证了沈容内心的猜想。
他抬手伸入他怀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沈容眼眸被那东西反射的月光一晃,她眯了眯眼,才看清那东西就是当初她从阿九身上顺过来,在李泱的避暑山庄又被他拿回去的玉佩。
他脚步动了,微微俯下身,沈容只感觉胸前有温润的触感,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玫玉佩重新戴在了她脖子上。
她抬起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微微俯着身的男人。
额前微凉,男人的唇落在上面,久久没有离开。
待他微微撤开,一只大手抚上她的侧脸,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就在沈容以为他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直起了身,拉起她的手,手心微痒,是他在她手心比划着什么。
等他松开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月光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到床边,他就这样一身黑衣,消失在月下的窗前……
珩……
沈容拿起那枚玉佩,就这月光再次打量,此时那个繁复神秘,她以前看不懂的图案渐渐变成了一个字。
而随着有人踏月离开沈家,紫竹榭里也有了动静。
莫琰看着站在窗前赏月的人,一身白衣胜雪,和窗外的紫竹一样,高不可攀。
“白云东太心急了,只是我没想到三姑娘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把白云东耍得团团转,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和李泱有交集。”
谢寻表情如缥缈雪山,“人都是有贪欲的,得到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那名马奴阿九可能与三大世家有关,属下查到追杀他的人出自麓山。”
麓山位于大昭东面连绵不绝的庞大山脉群,便是如今三大世家盘踞之地,三大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和朝廷的关系更是微妙,如今在朝任职的三大世家之人,几乎都不是嫡出那一脉。
三大世家的一个嫡系小姐地位不比大昭一个公主低。
“不必查了,如今他已离开,三大世家如今还是不要和我们扯上关系。”
莫琰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窗边的谢寻,结束了这个话题,“三姑娘把白府的一名舞姬推荐给了李泱,现在李泱在城外的避暑山庄乐不思蜀,目光应该不会停留在主子身上了,半个月后的十公子宴主子是否前往?”
这十公子宴,乃是三年一次的学府盛事,今年在淮南区域最为繁荣的淮阳城举办。大昭的学府包括文和武两类。文主要包括学堂,学府,书院,民间学社等。武则主要包括武堂,武馆,武建司,民间流派等。故而能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十公子的,全部是文武双全,才德兼备的青年一代顶尖人物。只要参加科举武试,朝廷会优先录取,一经考察通过,便委以重任。
每一年的十公子里面,第五家,王家以及谢家这三大世家的公子就占了将近一半,而第五世家的老家主第五文庭就是当年第一届的榜首,颇受大昭学者追捧,第五文庭的墨宝更是千金难寻。
离十公子宴举行还有半个月,大昭各地的文人墨客已经渐渐往淮阳城汇聚了。
见谢寻没有说话,莫琰接着道,“十公子宴女子是不能进去的,主子大可放心,定然不会碰到李泱,而且主子历年都以旁的身份进去……”
十公子宴正是招贤纳士的好时机,主子他有是心怀抱负之人,定然是不能错过。
便是如今跟在主子身边的顾明,便是三年前十公子宴的寻得的人。
谢寻点头,“你自去准备。”
莫琰知道,主子这是要去的意思,只是需要乔装一下罢了,免得遇见老熟人……
翌日一早,沈容就收到了沈正回到城外的消息。
当沈容骑着马在淮阳城街道,来到城门口时,先看到了竟然是三大世家之一王家的马车浩浩荡荡入城。
而淮阳城百姓眼含羡慕地看着挂着王家家徽的马车,一脸好奇。
“王家在淮阳城有一处宅子,他们偶有来住,如今阵仗如此大,约莫是来参加十公子宴的,我听说连嫡系的小姐也来了,叫做王雪凝的,她以前也来过几次淮阳城,也就露了一次面吧,就被誉为淮阳第一美女,听说长得貌若天仙,此次的十公子里,不知何人堪配……”
不知何时,李祺明啃着一串糖葫芦来到了沈容的身边,自顾自的在她身旁说着。
“哎!这世道还是有权势者为尊啊,像你我这种只有点臭钱的,人家都不看在眼里,”李祺明撞了撞沈容的胳膊,“沈容啊,你如今也算扬名了,往后你得道了,可要捞我一把,也不枉我最近为你鞍前马后。”
沈容嫌弃避开李祺明啃得乱七八糟,几乎要贴在她脸上那串掉渣的糖葫芦,“有句话你说得不对,你连臭钱也没有,你李氏钱庄里的钱都是我家的……”
李祺明看不惯沈容这种暴发户的嘴脸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忽然觉得有些酸得牙疼。
待气派的车队进了城,后面的车马才得缓缓入城,沈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跟在王家的车队后面,即便朴素渺小,可依旧能在风沙里越来越强大……
“爹爹!”
久别重逢,沈容感觉似乎好久好久没看到自己父亲了,只是一上前,她就发现父亲后面跟了另一辆香车。
“完了!”李祺明幸灾乐祸,“你要有后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