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白云东猛然抬头直视李泱,接触到李泱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时,他扭头看向跪在地的那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曾经自己的姬妾。
她竟然有这样的机遇……
“阿月,我口喝了。”
林月恭敬道,“阿月明白。”
随后,林月站起了身,越过跪在地上的白云东,来到公主身边。
李泱身旁的侍女立即从随身的匣子里拿出独有的琉璃餐具,仔细摆在了桌案上,并把飘着香味的茶叶放在林月手边。
“给公主煮一壶热水上来。”
听到林月命令的师爷,他看了一眼白云东,匆匆往后面去了,没一会,就提了一壶冒着热气的水上来,一并的还有一套待客所用茶具。
林月用师爷送来的茶具泡了一杯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放入自己口中小饮了一口。
“这水硬了些。”
师爷听完,顿时诚惶诚恐跪了下来。
林月把自己用过的那只茶杯放在一旁,便用公主自己的茶具重新泡茶。
所有人就看着林月极为熟练地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泡茶,不敢说一句话。
李泱兴趣缺缺,“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此时众人才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公主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待瞧着公主一杯茶下肚,才开了她的尊口。
“白知府刚刚审到哪了?”
此时在府衙里面色最为难看的非沈清和沈虞莫属了。
如果说林月是公主的人,那刚刚白云东的判词,一切都反转了。
谁人敢说公主身边的人在说谎?
白云东狠狠闭了闭眼睛,“请公主定夺。”
说完便命笔吏把状词递给李泱。
李泱随手翻了翻,熟料,她忽然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书册,独留下自己的茶具。
“大胆狂徒!竟然欺辱本公主的人!”
沈清和沈虞立即重新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白云东话里有话,“其中定然有误会之处,我想,林月也是被某些人蒙骗了……”
白云东矛头直指沈容。
沈容也不惯着他,“草民沈容,所说句句属实,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沈清有样学样,他以头触地,“草民不敢蒙骗公主!”
眼见又进入僵局,林月再次表明立场,“那位沈家姑娘所说为实,我要不是得她所救,怕是……”
“而且,奴婢身边还有一个叫瑶娘的姑娘,我在那个畜生庄子上而她照顾,她也可以为我作证。”
沈虞一听顿时瘫坐在地,她明白,此事定论了,她完了,她大房完了……
“如此……”李泱小手一指,“便是躺在地上那个长得像一匹马的东西欺负了你?”
林月抿着嘴委屈,“正是……”
“来人,把他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明白了权势的可怕之处,就如三品的白云东,也要仔仔细细审过后才能判决,而这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夺人性命……
沈清脸色一灰,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而沈虞趴伏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刚刚还扬言要斩了沈容和林月的白云东屁话都不敢多说。
几名身强体壮的侍卫立刻上来拖着地上的沈旭出去了。
此时,墨澜和子笙也终于明白沈容为何如此大胆了,原来她有后招,还是一招没人能破的计谋……
明明昨天还和上首那个公主说说笑笑,如今就像不认识一般。
哎,女人心,海底针。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沈旭已经永远不用醒过来了。
人太多,空气就很浑浊,在避暑山庄待惯了,没一会,李泱便不耐烦了。
“行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本公主便走了。”
眼见李泱要走,沈容对着不说话的白云东道,“白知府,我听说你白府富丽堂皇,四季如春没有哪一家府邸比得上,如今公主来了,何不请公主到您府上观摩观摩。”
白云东顺势道,“公主初到淮阳,本就应安置在老臣府邸,劳请公主移驾,今晚老臣定然好好招待公主。”
李泱看了沈容一眼,见后者对她挤眉弄眼,她“啧”了一声,当先往前走,“那白知府带路吧,那个谁,”公主指了指沈容,“你也一起来,真是没见过世面。”
公主一走,白云东嘴角不受控制抽搐着,“沈姑娘,你也请吧……”
沈容拍了拍跪过的膝盖,施施然转身就走,“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见和他交手过的那三个人也跟在沈容身后,白云东冷笑,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沈清和浑浑噩噩的沈虞,拂袖而去。
等几人一走,堂前围观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毕竟比起臭名昭着的沈旭,他们更喜欢给他们撒钱,性子潇洒的沈容。
经此一事,沈容这个名号彻底在淮阳城打响名号,这是后话……
待外面的人群渐渐散去,师爷上前踢了踢昏迷的沈清,对沈虞呼喝道,“赶紧离开,这里是府衙,再不走,就把你俩也抓进牢里去!”
此时整个府衙大堂除了衙门的人,只剩下沈虞沈清和她沈家那几名护卫。
沈虞感觉有人在跟她说话,她愣愣抬头,看见了那个尖酸的师爷,他说的什么,她完全听不清楚,只看见他瞪着凶恶的小眼睛,干瘪的唇张张合合。
她输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哥没了,父亲经此一事,哪里还有脸面去闵庄书院教书育人,不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没就算好了。
沈家大房身败名裂也不为过。
原本以为此事百利而无一害,谁知那个沈容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认识公主身边的人,要不是沈容把那个人安置在庄子上,大哥也不至于会掳走那么一个烫手山芋!
这一切都是沈容造成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能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的赏识?
公主连沈容的名字都不记得,可竟然邀请她前往白府!
要是沈容攀上公主,那她便能野鸡变凤凰了!
可是,自己是沈容亲姐姐啊。
对,她是沈容的亲姐!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他们大房和二房没有断绝关系,二房即便到了邺京,他们大房也可以名正言顺和他们住在一起,不是吗?
沈虞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护卫把父亲抬了回去。
没走多远的阿九忽然看向府衙的某个方向。
他身旁的墨澜也停了下来,看向某处消失的人影,眼眸高深莫测,“看来有不少人关注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