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市公安局局长陈天楠从会议室走出来时，已是晚上12点。
当他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时，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看到申誉的那一刻，陈天楠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默默地走到门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然后轻声说道：“进来吧。”
两人走进办公室后，相对而立，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沉默片刻之后，陈天楠缓缓抬起头来，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那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时更显凝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愧疚之意。
“老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都没有让你参与到征儿一案相关事宜当中，你心底里……是否责怪过我呢？”
申誉听到这番话后，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或者埋怨的神色。
“陈局，这是组织的纪律要求，身为一名缉毒警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么重大，对于组织做出的每一项决策和安排，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无条件服从。而我现在，是以征儿和小爽家属的身份，向您询问有关他们案件的最新进展情况。此刻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并不是缉毒大队的大队长，我有权利了解案件的全部情况。”
陈天楠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申，十八年前，罡子遭到毒犯的报复惨死家中，八年前，毒犯再次报复罡子的女儿，征儿被无辜卷入这场风波里，白白丢掉了性命，还有两个才十八岁的孩子，也因此案受到毁灭性的伤害。阿姮一夜白了头，她从前是一个很爱笑的人，但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笑了，罡子和征儿的离去，让我感到无比的心痛，犯罪分子公然挑战公安机关，让我们的战友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让无辜的孩子们受到了牵连，实在是太猖狂了！”
“当年，我们想通过他们这几个小毒犯把他们背后隐藏的势力揪出来，当时三个嫌疑人死了两个，那个绰号叫做鬼头的小毒犯，以及与他们相关联的新型药物这条线索，便是那个案件的唯一的突破口。”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追寻着鬼头的踪迹，但诡异的是，这个人仿佛从人间彻底消失一般，毫无音讯，我们不排除他已经死亡的可能，但这种情况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而且当年从那两个毒犯身上检测出来的那种新型的药物，这么多年过去后，居然也未曾在市面上出现过任何流通的迹象。”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药物研制出现了问题。二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对方为了自保，才会选择按兵不动。”
“我们太被动了，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现在只能坐着干等，我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陈天楠不禁眉头紧皱，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申誉。
申誉从手中的信封里，拿出一张画。
“陈局，这是昨天晚上小爽凭着梦中的记忆画出来的。”
陈天楠接过画，只见一个圆形的图腾呈现在纸上。
它由无数杂乱无章、交错纵横的线条构成。就在这密密麻麻的线条之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眼睛，竟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那只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阵阵阴森恐怖的气息。
“说起这个图腾，它曾经在小爽当年的笔录当中有所提及。那时，我们曾在系统内部针对所有存有记录的贩毒集团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严密搜查，但根本找不到任何与这个图腾相匹配的相关信息。而且，那个鬼头自从出境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此再无任何入境记录可循。倘若他还没有死，那么能够长时间潜藏于境外，这无疑意味着在境外必定存在着一股极其强大且隐秘的势力在暗中庇护着他。我们也曾大胆设想过：也许这个独特的纹身是境外某个历史悠久的古老部族所特有的标识符号。”
陈天楠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手中那幅画上。他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画面，仿佛想要透过这薄薄的纸张触摸到画中的世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在某些古老部落里，纹身的确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成为一种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显着标志。然而，时过境迁，随着时代的演进和社会的发展，纹身已然在现代社会中变得极为常见和普及。因此，尽管这个纹身对于案件侦破而言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价值，可以当作一条关键线索来深入追查，但仅凭此纹身，尚不足以确凿无疑地判定鬼头究竟源自哪个特定的部落抑或地区。进一步说，就算知道这个纹身属于某个部族，也不能证明这个部族就和贩毒集团有关系。”
申誉紧紧地皱起双眉，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嘴唇微微抿着。
“昨晚出现在小爽家门口的那个神秘蒙面人，其背后肯定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且庞大的势力作为支撑。要知道，他们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咱们公安系统的网络，轻而易举地掌控家属院的监控设施，这绝非一般犯罪分子所能做到之事。这些人不仅具备极强的反侦查能力，甚至在销声匿迹如此之久之后，竟敢不顾巨大风险再度现身。更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偏偏选择在小爽归家的这个特定时间段出现，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或许，就连小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手中可能正紧握着一份至关重要、却连她自己都毫不知情的关键证据。形势已然万分紧迫，容不得我们有丝毫的懈怠与迟疑。我们必须争分夺秒马上展开行动，将那隐匿于黑暗深处的幕后黑手一举揪出，并使其受到法律的严惩！”
“现在最为关键且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彻底查清这个神秘图腾所蕴含的深意，并想方设法找出那个绰号为鬼头的人。”
“陈局，我建议立即启动‘清风’行动！‘清风’在境外涉黑势力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信任度，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接触到境外贩毒集团核心和敏感信息的人。这么多年来，他源源不断地为咱们提供了大量极具价值的情报，也正因如此，咱们才能成功侦破诸多棘手案件。倘若此次能得到他的鼎力相助，想必我们一定能迅速找到突破此案的关键线索！”
陈天楠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申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但内心深处却是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轻缓而坚定，仿佛这一简单的动作已经承载了千言万语。
“老申，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你要知道，‘清风’之所以能够在境外潜伏那么多年没有暴露，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从来不会主动与他取得联系。通常情况下，都是由他掌握到相关情报后再主动与我联络。毕竟，这样做才能最大程度地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同时避免他接触到那些过于敏感的信息从而身陷险境。所以，对于是否启动‘清风’，咱们还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才好……”
“陈局，请您务必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昨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小爽很有可能就没命了！这个案子不能再等下去了！”
申誉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陈天楠面前，他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目光满是哀求之意，就像是一个迷失在荒野中的人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的曙光那般炽热而又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