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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时,心魔便如潮水般涌动而来,数量众多且难以抵御。然而,对于那些一心修行之人来说,即便这过程充满艰辛困苦,又能如何呢?只要凭借着不断地自我净化和磨砺,便能洗净身心沾染的尘埃污垢。就如同打磨玉石一般,经过精心雕琢与锤炼,方能展现出其璀璨光芒。

修行者需以坚定之心,扫除世间万般纷扰杂念,回归内心的寂静安宁;同时也要毫不留情地荡涤消除种种怪异妖邪,切不可有丝毫懈怠拖延。如此这般持之以恒,严加管教自身,定能挣脱尘世樊笼的束缚,最终功德圆满之时,便可飞身升入那至高无上的大罗仙境。

且说那神通广大的孙大圣,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恳请如来佛祖出手收服了一众妖魔,成功解救了唐僧师徒所遭遇的重重劫难后,便离开狮驼城继续一路向西而行。时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觉间已过去数月之久,此时正值寒冬时节。抬眼望去,但见那山岭之上的梅花含苞待放,似要破开白玉般的花苞绽放开来;池塘中的水逐渐凝结成冰,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漫山遍野的红叶纷纷扬扬飘落而下,而那苍劲挺拔的青松却在严寒之中愈发显得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天空中淡淡的云彩飘荡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化作雪花飘洒而下;枯黄的野草倒伏在山坡之上,使得山峦看起来平整如砥。满眼皆是寒冷的光芒交相辉映,阴冷之气穿透骨髓,令人不禁瑟瑟发抖。

师徒们冒着严寒,顶着冷风,在雨中用餐,在风中赶路。正行走间,又望见一座城池。三藏勒住马,问道:“悟空,那厢又是什么地方?”行者手搭凉棚,望了望前方,说道:“到了跟前自然就知道了。若是西方的王国,就需要倒换通关文牒;若是府州县,就直接过去。”师徒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外。

三藏下马,带着一行四人,进入了月城。只见一个老军,在向阳的墙根下,依偎着风睡着了。行者走上前,轻轻摇了摇他,叫道:“长官。”那老军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行者,吓得连忙跪下磕头,嘴里喊道:“爷爷!”行者见状,笑着说道:“你不要惊慌害怕。我又不是什么恶神,你叫我‘爷爷’干什么?”

老军听到行者所言后,慌忙跪地磕头,战战兢兢地说道:“您莫不是那传说中的雷公爷爷显灵啦?”行者见状,不禁笑骂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乃是从东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僧人罢了。方才行至此处,因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故而向你打听一下。”那老军听了这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他先是定了定神,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接着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哎呀呀,长老啊长老,请宽恕小老儿我的罪过吧。这里原本叫做比丘国,不过如今已经改名叫作小子城啦。”行者闻听此言,赶忙转过身去对着唐僧说道:“师父,原来此地起初名为比丘国,可现在却改称小子城了。只是徒儿不太明白为何会突然更改名字呢?”

唐僧手捻佛珠,面露疑惑之色,缓缓说道:“既然称作比丘,却又何以称为小子呢?这其中缘由着实令人费解啊......”此时一旁的八戒插话道:“依俺老猪看呐,想必是那比丘国王驾崩归西了,新登基坐殿的乃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子,所以才将这国家之名改成了小子城呗。”唐僧连连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如此臆测,此事断不会这般简单无理。咱们还是先进城去,到那街市之上再细细询问一番吧。”沙僧点头应和道:“大师兄说得极是。想来那老军一则对此事未必知晓内情,二则刚才被大师兄这么一吓唬,难免有些胡言乱语。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去打探清楚为好。”说罢,师徒四人便迈步朝着城中走去。

师徒四人缓缓走进这三层门内,踏入了通衢大市之中。放眼望去,但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好不热闹。人们皆衣着整齐得体,仪态端庄大方;男子们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女子们则身姿婀娜、面容姣好。

街头巷尾,酒楼歌馆内传来阵阵喧闹之声,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彩色的招牌高高悬挂于茶房之上,迎风招展,引人注目。万户千门之间,生意兴隆,一派繁荣昌盛之景。六街三市内,广进财源,商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在这里,买卖交易频繁而活跃。购买黄金、贩卖锦绣丝绸之人犹如蚂蚁般密集,他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众人皆是为了争夺利益和名声而奔波忙碌,眼中只有那闪闪发光的金钱。尽管如此,整个城市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秩序和礼仪规范,庄重严肃与繁华热闹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卷。

此时正值河清海晏之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师徒四人牵着马匹,挑着行李担子,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行走了许久,尽情欣赏着这无尽的繁华景象。然而,走着走着,他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家家户户的门口竟然都摆放着一个鹅笼。

三藏见状,心生疑惑,开口问道:“徒弟啊,你们瞧,此处人家为何都要将鹅笼放置在门前呢?这究竟是什么缘由?”八戒一听,连忙左顾右盼起来,果然看到道路两边尽是排列整齐的鹅笼,而且每个笼子还都用五彩斑斓的绸缎遮掩着。这个贪吃的家伙不禁咧嘴一笑,说道:“师父,依俺老猪看来,今天想必是个黄道吉日,适宜举办婚姻之事或者与人结交朋友。所以这些人家才把鹅笼摆出来行礼呢。”

行者听后,却摇了摇头,反驳道:“八戒,休得胡说八道!哪有家家都在同一天行礼的道理?这里面必定另有隐情。待我前去查看一番再说。”说着便准备迈步向前。可三藏担心徒儿惹出麻烦,急忙伸手拉住他,劝说道:“悟空啊,你切莫冲动行事。你那张猴脸实在有些丑陋吓人,万一被别人怪罪下来,岂不是平白无故添了许多事端?”行者嘿嘿一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师父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只需略施变化之功,便能前去探个究竟。”

好一个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灵活地捻动法诀,紧接着念出一段神秘的咒语。伴随着咒语声响起,大圣的身形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眨眼间,他就化作了一只小巧玲珑、翅膀透明如薄纱的蜜蜂儿。

这只蜜蜂展开它那轻盈的双翅,嗡嗡作响地迅速飞向近处的笼子旁边。然后,它小心翼翼地从幔布的缝隙处钻了进去,仔细观察着笼中的情况。

原来,这笼子里面坐着的竟然是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大圣心中好奇不已,又连忙飞到第二个笼子跟前查看,发现里面同样是一个小孩儿。就这样,大圣连续查看了八九个笼子,无一例外,每个笼子里关着的都是小孩儿。而且这些孩子全都是男儿身,竟没有一个女孩子。

有的小孩坐在笼子里兴高采烈地玩耍着手中的玩具,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有的则可怜巴巴地坐在里头低声啼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还有的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香甜可口的果子,小嘴吧唧吧唧地嚼个不停;更有些已经困倦不堪,或是倚靠着笼子昏昏睡去,或是干脆直接坐在那里打起盹来。

大圣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之后,便施展法术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他快步回到唐僧身边,向师父汇报所见到的情形:“师父啊,那些笼子里装着好些小孩子呢,年纪大点儿的看起来还不满七岁,而最小的恐怕只有五岁左右。弟子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唐僧听了这番话后,不禁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正在这时,师徒四人忽然转过街角,看到前方有一座气势恢宏的衙门,门上高悬一块牌匾,上书“金亭馆驿”四个大字。

唐长老见状,面露喜色,开口说道:“徒儿们,咱们暂且先进到这座驿站里去吧。一来可以向这里的人打听一下此地的具体情况;二来也能让咱们的坐骑好好歇息一番,补充草料饮水;再者天色渐晚,正好在此借宿一晚。”

沙和尚连连点头称是:“大师兄说得极是,咱们快快进去吧。”于是乎,师徒四人满心欢喜地走进了这座驿站。

刚一进门,那些当差的官人们立刻上前迎接,并将此事禀报给了驿丞。驿丞赶忙出来相迎,将众人接入屋内。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彼此相互行礼问候。待众人坐定,驿丞微笑着问道:“敢问长老一行是打从何处而来呀?”

三藏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说道:“贫僧乃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受唐王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之人。如今行至贵地,按照相关规矩和礼节,应当将通关文书呈交查验,还望能暂且借用贵处官邸稍作歇息。”那驿丞闻听此言,赶忙吩咐下人准备香茗,并微笑着回应道:“法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先品尝这杯清茶解解渴。”不一会儿,茶水便已备好端至三藏面前。三藏轻抿一口后,放下茶杯,再次开口问道:“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够入朝面圣,让圣上亲自查阅我的关文呢?”驿丞略作思考,然后摇了摇头回答说:“此事恐怕难以办到啊,法师。今晚肯定不行,您需要等到明天清晨上朝之时才有机会见到皇上并呈上关文。不过今晚就请法师在我们这简陋的衙门里安心住宿一晚吧。”说完之后,他立刻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没过多久,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驿丞邀请唐僧师徒四人一同享用斋饭。饭后,他又叮嘱手下的人仔细清扫客房,以便让客人能够好好休息。三藏对驿丞的热情款待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众人相继落座之后,三藏面带疑惑之色,向驿丞拱手施礼道:“贫僧初来乍到,心中尚有一事不甚明了,想要请教阁下,还望您不吝赐教。我想问问此地百姓对于养育孩子这件事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呢?”驿丞微微一笑,缓声答道:“正所谓‘天无二日,人无二理’。无论是何地之人,养育孩童都是一样的道理呀。要知道,每个孩子皆是由父亲的精气与母亲的血液相结合而成,历经整整十个月方才得以孕育而生;待到呱呱坠地之后,还要经过母亲三年的哺乳喂养,才能逐渐长大成人、形成完整的体魄相貌。如此这般,其中的道理难道还有人会不清楚吗?”

三藏双手合十,一脸疑惑地说道:“依您所言,此地与我那敝邦并无差异之处。然而,贫僧方才进城之时,却瞧见这大街小巷的人家,各自设立了一个鹅笼,且每个笼子之中皆藏匿着一名小儿。此事实在令人费解,故而斗胆向您请教一番。”

那驿丞听闻此言,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赶忙凑近三藏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长老啊,此事您切莫再过问啦,千万别再提它,更不要理会或谈论此事。还望长老快快歇息,明日一早便赶路前行吧。”说完,驿丞转身就想离开。

岂料,三藏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死死揪住驿丞的衣袖,态度坚决地说道:“不行,今日若不将此事问个清楚明白,贫僧心中定然难以安宁。”

驿丞见状,连连摇头摆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谨言呐,谨言!”可三藏哪里肯罢休,依旧紧紧抓住驿丞,执意要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透彻详尽。

驿丞眼见无法脱身,又怕被他人听见,无奈之下只好挥手示意周围一应在官之人暂且退下。待众人散去之后,驿丞独自一人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小心翼翼地对三藏轻声说道:“适才您所询问的关于鹅笼之事,实乃当今国主所行之无道之举啊。您何苦非要刨根究底呢!”

三藏眉头紧皱,追问道:“究竟如何无道?还望施主务必赐教明白,如此一来,贫僧方可安心离去。”

驿丞娓娓道来:“此国原本唤作比丘国,然而近来却有民谣传唱,已改作小子城。三年前,曾有一老人,身着道人的装扮,携带一小女子前来。那女子年方一十六岁,形容娇美俊俏,貌若观音菩萨。她被进贡给当今陛下,陛下对其色艺倾心,将她宠幸于宫中,封为美后。自此以后,陛下对三宫娘娘、六院妃子全然不再正眼相看,不分昼夜地贪欢作乐。如今,陛下弄得精神憔悴,身体孱弱,饮食也日渐减少,生命危在旦夕。太医院的御医们想尽了各种良方,却都无法治愈陛下的病症。而那进献女子的道人,受到我主的诰封,被尊称为国丈。”

国丈手中握有海外秘方,据说功效奇佳,可延年益寿。此前,他前往十洲、三岛,历经艰辛才将所需药材采集齐全。然而,这秘方的药引子却极为奇特且厉害,需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用。一旦服下,便可拥有千年不老的神奇功效。

这些被关在鹅笼里的小儿,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被养在里面。他们的父母,因惧怕王法,不敢有丝毫反抗,甚至不敢哭泣,只能默默忍受着这巨大的痛苦。于是,便有了“小儿城”的谣言在民间传播开来。

如此行径,岂不是毫无道义可言?长老明日一早到朝,只需去倒换关文,切不可提及此事。”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长老被唬得骨软筋麻,腮边泪如泉涌,止也止不住。他忽地失声叫道:“昏君啊,昏君!你为了贪欢爱美,竟弄出这般病来,又何苦屈伤这许多小儿的性命!真是苦哉!痛杀我也!”有诗为证,其诗曰:

邪主无知失正真,贪欢不省暗伤身。

因求永寿戕童命,为解天灾杀小民。

僧发慈悲难割舍,官言利害不堪闻。

灯前洒泪长吁叹,痛倒参禅向佛人。

八戒走上前,说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专把别人棺材抬在自家里哭’!莫要烦恼了!常言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他伤的是他自己的子民,与你有何相干!且来宽衣睡觉吧,‘莫替古人耽忧’。”

三藏痛心疾首,泪如雨下,悲声说道:“徒弟啊,你实在是一个不慈悯的人!我作为出家人,向来以积功累行为己任,而首要的便是行方便之事。可这昏君竟然一味地胡作非为!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吃人心肝可以延年益寿的说法。这简直是无道至极的行为,让我怎能不感到悲伤!”

沙僧连忙劝慰道:“师父请暂且不要过于悲伤。等明天早上我们去倒换关文时,当面与国王讲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他不听从我们的劝告,执意要这样做,那我们再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国丈。或许那个国丈是个妖精,想要吃人的心肝,所以才故意设下这个法子,也说不定呢。”

行者说道:“悟净所言甚是有理。师父,你暂且安睡,明日老孙与你一同入朝,查看那国丈究竟是何底细。倘若他是人,只怕是误入旁门左道,不识正道,仅将采药当作真实,待老孙将先天之要旨传授于他,使其皈依正道;若是妖邪,我定将其擒获,呈给国王观看,让他明白应宽容养身,绝不可伤害那些孩童的性命。”

三藏听闻此言,急忙躬身,向行者施礼道:“徒弟啊,此计甚妙,甚妙!只是见到昏君时,切不可贸然询问此事,唯恐那昏君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谣言而怪罪于你,届时该如何应对!”

行者笑道:“老孙自有神通法力。现今先将鹅笼中的小儿摄离此城,让他明日无物可取其心。地方官员自然会奏表上报。那昏君必定会有旨意,或是与国丈商议,或是另行选拔。到那时,借此机会上奏,定然不会怪罪于我。”

三藏满心欢喜。又道:“如今如何才能让小儿离开此城?若真能成功,贤徒当真是功德无量!速速行动吧,若是稍有迟缓,恐怕就来不及了。”行者顿时精神抖擞,立刻起身,吩咐八戒、沙僧:“你们与师父在此坐着,等我施展法术,你们只需看到有阴风刮起,便知是小儿出城了。”他三人一同念道:“南无救生药师佛!南无救生药师佛!”

这大圣走出门外,打了个唿哨,飞身跃至半空,捻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喝道:“唵净法界!”只见那城隍、土地、社令、真官,以及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和护教伽蓝等众神,纷纷来到空中,向他施礼道:“大圣,深夜召唤我等,有何要紧之事?”

行者神色严肃,开口说道:“今日我们路过比丘国,那国王昏庸无道,竟听信妖邪之言,欲取小儿心肝做药引子,以求长生不老。我师父心地善良,对此实在不忍,欲救生灭怪。因此,老孙特意邀请诸位,各自施展神通,与我一同将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笼都摄出城外山凹中,或树林深处。在那里,为他们提供一些果子食用,确保他们不会挨饿受冻;同时,要暗中守护,不得让他们受到惊吓而啼哭。待我除掉那邪恶之辈,治理好这个国家,劝诫国王改邪归正之后,再行将这些小儿送回。”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助行者一臂之力。

众神闻得号令,纷纷施展各自的神通法术,按下云头,降临到这尘世之中。一时间,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了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下。

只见那阴风滚滚而来,如怒涛一般汹涌澎湃,所过之处,草木皆伏,沙石飞扬。而那惨雾更是漫漫无边,仿佛一张巨大的灰色帷幕,将天地间的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原本明亮闪烁的星辰,也被这浓重的阴云遮蔽得黯淡无光,就连那皎洁的明月,此刻也只能透出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惨雾吞噬殆尽。

起初的时候,这阴风惨雾还只是荡荡悠悠地飘荡着,虽然让人感到有些不适,但尚不至于太过可怕。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变得越来越猛烈,越来越狂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又似惊涛骇浪拍击海岸。

在这狂风呼啸、浓雾弥漫的混乱场景中,众神们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们凭借着超凡的神力和敏锐的感知能力,悠悠荡荡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寻找着那些需要拯救的无辜孩童。每一个神只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孩子们的下落。

与此同时,那些心急如焚的父母亲们则徒劳地四处张皇失措,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兄长嫂嫂们也是悲痛欲绝,泪水如雨般洒落。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悲伤与恐惧之中。

满地都是阴冷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席卷着一切。那些放置孩童的鹅笼,也在这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被神只们迅速摄取而去。尽管这个夜晚对于这些失去孩子的家庭来说无比孤独凄凉,但大家心中都怀着一丝希望,相信待到天亮之时,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归来,届时必将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有诗为证,其诗曰:释门之中,慈悯之心古来便多,以正善之行方能成功,此乃摩诃之道。万圣千真皆积累功德,三皈五戒更需从和。比丘在一国之中,并非君乱之源,小子千名,实乃命运之误。行者因师父之问,寻求救护之法,这场阴骘之功,胜过波罗蜜多。

当夜,三更时分,众神只将鹅笼摄去,各处妥善安藏。行者按下祥光,径直来到驿庭之上。只听得他们三人仍在念诵“南无救生药师佛”。他心中暗自欣喜。上前叫道:“师父,我来了。这阴风刮得如何?”八戒道:“好厉害的阴风!”三藏道:“救孩子们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行者道:“我已将他们一一救出,待我们起身时,再送还回去。”长老连连道谢,这才就寝。

到了天晓时分,三藏醒来,便收拾停当,准备道:“悟空,我要趁早去上朝,倒换关文。”行者道:“师父,你自己去,恐怕难以成事,待老孙与你一同前去,看看那国丈究竟是邪是正。”

三藏听闻行者所言,心中略感宽慰,微笑着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有你暗中相随护佑,为师也能安心不少。只是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行者咧嘴一笑,应声道:“师父放心便是,俺老孙自有分寸。”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三藏转头看向八戒和沙僧,轻声嘱咐道:“八戒、悟净,你们二人在此好生看守行李与马匹,切不可疏忽大意。待为师面见那国王之后,再作计较。”八戒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尽管前去,老猪定会将这些家当看得牢牢的!”沙僧亦拱手应诺。

三藏整理了一下衣冠,方才迈步向前走去。此时,那驿丞竟又匆匆赶来相见。只见这长老今日的装扮比起昨日更是显得庄严肃穆、气度不凡。他身上穿着那一领锦襕异宝佛袈裟,闪耀着五彩光芒,仿佛由无数珍宝织就而成;头上戴着一顶金光璀璨的金顶毗卢帽,其上镶嵌着明珠宝石,熠熠生辉;右手握着一根九环锡杖,杖身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环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其胸膛微微挺起,隐约可见一丝神秘的神光在其中流转,令人心生敬畏;而那至关重要的通关文牒,则被紧紧地揣在怀中,外面还缠绕着一层华丽的锦套加以保护;他行走之间步履轻盈稳健,宛如阿罗汉降临凡间一般,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当真如同活佛转世般庄严神圣。

话说那驿丞见到唐僧师徒一行后,连忙恭敬地上前行礼完毕,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唐僧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大师啊,此去路途艰险,还望您切莫多管闲事,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三藏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驿丞的好意,并应声道:“多谢施主提醒,贫僧自会小心行事。”

而此时,孙悟空早已机灵地闪身躲到了门边。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神奇的变化之术,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蟭蟟虫儿。这蟭蟟虫儿翅膀轻振,发出一阵清脆的“嘤嘤”声,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飞到了三藏的帽子之上停歇下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师徒几人便离开了馆驿,径直朝着朝中走去。不一会儿功夫,他们来到了朝门外。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几位身穿黄色官服的黄门官正站立在那里。

唐僧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向黄门官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乃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如今行至贵国境内,按照惯例应当倒换通关文牒。故而斗胆恳请大人代为转达,希望能够面见陛下。”那黄门官见状,不敢怠慢,赶忙回礼,并答应为其传话。

不多时,黄门官便返回门前,向唐僧传达旨意:“陛下闻知远方高僧到来,甚是欢喜,特令有请大师进宫。”说罢,黄门官再次引领着唐僧走进皇宫内院。

进入宫殿之后,唐僧沿着台阶缓缓而上,直至朝堂之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地朝拜行礼。参拜结束后,国王开口言道:“免礼平身,请高僧上殿赐座。”唐僧闻言起身,再次谢恩,而后稳步登上大殿,在指定的座位上安然落座。

众人定睛观瞧这位国王,但见他面容憔悴,身形瘦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动作显得有些迟缓笨拙,揖让之时也略显生疏失准;而每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更是断断续续,仿佛气若游丝一般。

稍作停顿之后,唐僧从怀中取出那份珍贵的文牒,双手呈递给国王。国王接过文牒,眯起双眼努力想要看清上面的文字,然而由于他眼神昏花朦胧,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端详。过了好一阵子,国王才终于勉强看清文牒上的内容,随即伸手取过身旁的宝印,郑重其事地在文牒上盖下了自己的花押印记,最后又将这份已经加盖印章的文牒交还给了唐僧。唐僧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收好。

就在那国王正欲开口询问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缘由之际,忽然听到了当驾官高声启奏道:“陛下,国丈爷爷已然驾到!”

听闻此言,那国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扶住身旁的近侍小宦官,挣扎着从华丽的龙床上站起身来,顾不得整理衣冠,便急匆匆地躬身向前迎去。这一举动使得站在一旁的唐僧长老也不禁吃了一惊,急忙起身,侧身站立在旁边。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但见一位老道者正沿着玉石台阶,不紧不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只见这位老者头上戴着一顶色泽淡雅如鹅黄般的九锡云锦纱巾,那纱巾闪烁着微微的光芒,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身上穿着一件由顶级梅沉香绵丝织就而成的鹤氅,轻柔飘逸,宛如仙人下凡时所披之衣。

再看他腰间系着一条纫蓝色的三股攒绒腰带,紧紧束住那宽大的袍服,显得身形挺拔;足下踏着一双用麻经和葛纬编织而成的云头履,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似踏在云雾之上。其手中则拄着一根长达九节的枯藤盘龙拐杖,杖首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杖身盘绕着矫健的龙身,看上去威风凛凛;胸前还悬挂着一个绣工精美的描龙刺凤团花锦囊,锦囊上的图案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

细细观瞧,这老道者面容如玉般光滑润泽,虽年事已高,却毫无老态龙钟之感;下巴处的苍苍胡须随风飘动,更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金色的瞳仁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目光锐利而深邃,长长的眼目甚至超过了眉毛的高度。他行走之间,如云影相随,步步生风;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如烟似雾,缭绕不绝。

待那国丈走到宫殿之前,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对国王视若无睹,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未行施,就这样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径直走上了大殿。国王见状,不仅没有怪罪之意,反而略带歉意地欠身说道:“国丈仙踪难觅,今日能够早早降临朝堂,实乃寡人之幸啊!”

就请左手绣墩上坐。只见三藏轻抬脚步,缓缓向前迈出一小步,然后微微弯下身躯,双手抱拳作揖,恭敬地施礼说道:“国丈大人在上,贫僧这厢有礼问讯了。”然而,那位国丈却安然端坐于高位之上,对三藏的施礼竟然视若无睹,甚至连一丝回应的礼节都未曾表示。他只是从容地转过面庞,朝着国王那边开口言道:“此等僧人究竟来自何方啊?”国王赶忙回答道:“这位乃是从东方大唐而来,身负使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之人。如今前来我国,只为呈交倒验关文而已。”国丈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嘲热讽地道:“那遥远的西方之路,漆黑一片,路途漫长无尽头,又能有什么好处可言呢?”三藏听到这番话语,面色丝毫未变,依然保持着谦逊温和的态度,连忙回应道:“自古以来,西方一直被视为极乐世界般的神圣胜境,其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美好与奇妙,怎会不好呢?”这时,国王也不禁心生好奇,追问道:“朕曾听闻上古之时便有言说:‘僧人乃是佛教之家的子弟。’但朕实在想知道,出家为僧是否真的能够避免死亡,一心向佛是否当真可以求得长生不老之道呢?”

三藏一听,急忙双手合十,神情庄重地应答道:“身为僧侣之人,需将世间万般缘分尽数放下;若是能够领悟真性,则一切诸法皆为空幻。拥有大智慧者,心境闲适悠然,其淡泊之情存于不生不灭的境界之内;而掌握真正机要者,则沉默不语,逍遥自在地徜徉于寂静涅盘之中。当三界皆空时,便能治理百事千端;一旦六根清净,便可消除千般烦恼困苦。倘若想要坚定不移地诚心修行并获得觉悟,那么必须要认识自己的心:只有心地纯净,才能如孤灯般明亮地独自映照;只要心中存有正念,那么万千境界都会变得清明澄澈。真容完美无瑕、毫无欠缺也没有多余之处,生前所呈现出来的模样清晰可见;虚幻的影像虽然具有形状,但最终会败坏腐朽,除此之外又何必去苦苦追求呢?通过行功打坐,可以作为进入禅定状态的根源;广泛地布施恩惠给予他人,实在是修行的根本所在。真正的大智慧看似笨拙愚钝,却懂得万事万物都应顺其自然、无所作为;善于谋划并非精心算计,必须将每一件事情都彻底放下。只要能够让内心始终保持平静不动摇,那么所有的行为自然就会周全完备;如果说要采取采阴补阳的方法来修炼,那无疑是荒谬至极的言论,服用丹药以求长生不老,实际上也是虚妄不实的言辞。只需要把尘世中的种种缘分全都舍弃掉,对世间万物的色相一概视作虚空。保持纯洁质朴、减少爱欲杂念,自然而然就能享受无尽的寿命了。”

那国丈听到这番话后,只是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指着唐僧说道:“呵呵呵!你这个和尚简直就是满口胡言乱语啊!在寂灭法门之中,首先应当认清本性;可你竟然不知道那本性究竟是如何消亡的!一味地枯坐着参禅悟道,不过都是一些盲目修行、胡乱锻炼罢了。俗话说得好:‘坐呀,坐呀,一直不停地坐下去!最后连你的屁股都会被磨破。长时间忍受烈火的煎熬折磨,反而给自己招来灾祸。’更何况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

修仙之人,骨骼坚硬秀丽;通达大道之士,精神最为灵动敏锐。携带简单的竹篮和水瓢进山拜访友人,采集各种草药来到世间救济众人。摘来那仙界奇花用以堆砌成斗笠,又折断芳香四溢的蕙草铺设成柔软的坐席。众人欢歌时掌声雷动,舞蹈结束后便悠然躺卧于云端之上。他们阐释道家法门,弘扬太上老君的正统教义;施展符咒之术,消除人世间的邪恶妖气。摄取天地之间的灵秀之气,采集日月星辰的精华光芒。运用阴阳之道让丹药凝结成型,依照水火之理令胚胎稳固凝聚。当阴气消减到二八之数时,其状态若有若无、恍惚迷离;而阳气增长至三九之际,则如同幽远深沉、冥冥难测。顺应四季变化采摘所需药材,历经九转修炼最终炼成仙丹。骑着青色的鸾鸟,飞升进入紫色的府邸;驾驭洁白的仙鹤,直抵瑶台仙境。参拜满天诸神汲取华美光彩,展现奇妙道法表达诚挚心意。相比你们那些静坐参禅的佛教,追求寂灭阴神,涅盘之时只留下散发恶臭的躯壳,而且还无法摆脱炼丹所产生的尘土。在儒释道三教当中可没有更高的品级了,自古以来唯有道教独尊于世啊!”

那国王听闻此言,心中大喜过望。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纷纷齐声喝彩道:“真是说得太好了!‘惟道独称尊’!实在是‘惟道独称尊’啊!”这位长老见到人们皆对自己称赞有加,不禁感到难为情起来,满脸羞红。随后,国王传旨命光禄寺精心筹备一顿丰盛的素斋,用来款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僧人,并送他从城西离去。

三藏谢恩而退,才下殿,往外正走,行者飞下帽顶儿,来在耳边叫道:“师父,这国丈是个妖邪。国王受了妖气。你先去驿中等斋,待老孙在这里听他消息。”三藏知会了,独出朝门不提。

看那行者,一翅飞在金銮殿翡翠屏中钉下,只见那班部中闪出五城兵马官,奏道:“我主,今夜一阵冷风,将各坊各家鹅笼里小儿,连笼都刮去了,更无踪迹。”国王闻奏,又惊又恼,对国丈道:“此事乃天灭朕也!连月病重,御医无效。幸国丈赐仙方,专待今日午时开刀,取此小儿心肝作引,何期被冷风刮去。非天欲灭朕而何?”

国丈面带微笑,说道:“陛下不必烦恼。将此儿刮去,实乃上天赐予陛下长生之福。”国王疑惑地问道:“眼睁睁看着笼中之儿被刮去,为何反说是天送长生?”国丈不紧不慢地回答:“方才我入朝之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绝妙的药引,其功效远胜于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之心。那些小儿之心,仅能为陛下增添千年之寿;而此药引,只需服用我的仙药,便可保陛下万年长寿。”国王对这神秘的药引一无所知,于是再三追问。国丈这才缓缓说道:“那东土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我观察他器宇不凡,面容端庄,乃是历经十世修行的真身。他自幼出家为僧,元阳未泄,比那小儿更加强大万倍。若能取得他的心肝煎汤,再服下我的仙药,足以确保陛下万年长寿。”

那昏庸无道的君王听闻此言,竟然深信不疑。他转头对国丈说道:“你为何不早些说?倘若真有如此神效,刚才就应该将他留住,绝不能放他离去。”国丈回应道:“这有何难?方才已吩咐光禄寺准备斋饭款待他,他必定会食用斋饭,然后才会出城。如今只需紧急传旨,紧闭各个城门;调遣兵马围住金亭馆驿,将那和尚擒获,必定要以礼相待,请求他献出心脏。倘若他顺从,便可立即剖开他的胸膛取出,随后以帝王之礼安葬他的尸体,还可为他建立庙宇,享受祭祀;如若他不从,就给他来个强硬手段,即刻将他捆绑起来,强行剖开取出。这并非难事。”那昏君完全依照国丈的建议,即刻传下旨意,将各个城门紧闭。又派遣羽林卫的大小官军,将馆驿团团围住。

行者闻此消息,如疾风般飞奔至馆驿,现回本相,急切地对唐僧道:“师父,大祸临头了,大祸临头了!”那三藏方才与八戒、沙僧享用御斋,听闻此言,顿时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瘫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漓,双眼发直,口不能言。沙僧慌忙上前搀扶,连声呼唤:“师父醒来,师父醒来!”八戒道:“究竟发生何事,竟将师父吓成这般模样?你且慢慢道来,莫要惊慌。”行者道:“师父离朝之后,老孙暗中观察,发现那国丈竟是个妖精。不久,便有五城兵马前来禀报,说冷风将小儿刮走。国王大怒,那妖精却巧言令色,哄得国王转怒为喜,说道:‘此乃上天赐予的长生之法。’欲取师父的心肝做药引,以求延年益寿。那昏君听信谗言,故而点齐精兵,将馆驿团团围住,又差锦衣官前来请师父入宫献心。”八戒笑道:“你平日里慈悲为怀,救了那些小儿,如今却惹出这等祸事!”

三藏浑身颤抖着,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缓缓地爬起身来,紧紧地拉住行者的衣袖,满脸惊恐之色,声音都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的好徒儿啊!眼下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行者目光一闪,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师父若是想要平安无事,那就得反其道而行之,所谓‘大做小’便是这个道理。”一旁的沙僧听得云里雾里,连忙追问:“大师兄,这‘大做小’究竟是什么意思呀?”行者微微一笑,解释道:“若想保住性命周全,师父就得扮作徒弟,而我则装作师父,如此这般或许才能躲过此劫。”

三藏一听,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应道:“只要能救得了贫僧这条性命,就算让我给你当徒子、徒孙都行啊!”行者见师父如此爽快,便不再犹豫,转头对八戒喊道:“八戒,动作快点儿,弄些泥巴过来!”那呆子闻言,赶忙抄起九齿钉耙,卖力地挖起泥土来。只是他生性懒惰,又惧怕到外面去打水,眼珠子一转,竟然直接撩起自己的衣服,就地解决起来,然后用手胡乱地掺和成一团散发着腥臊之气的泥巴,嬉皮笑脸地递给了行者。

行者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见他无奈地接过那团泥巴,使劲儿地将其揉成一片,随后小心翼翼地敷在了自己的脸上,精心捏造出一个猴子模样的脸谱。接着,他轻声嘱咐唐僧站起来别动,千万不要再开口说话。待一切准备就绪,行者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对着唐僧轻轻吹了一口仙气,大喊一声:“变!”刹那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长老转眼间竟变成了行者的模样;行者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唐僧穿戴整齐。行者迅速地穿上了师父的袈裟和僧帽,双手熟练地捻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阵神秘的咒语声响起,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眨眼间就变成了唐僧那慈眉善目的模样。

八戒和沙僧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左瞧右看,愣是难以分辨出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真正的师父。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紧接着便是锣鼓喧天,震耳欲聋。众人放眼望去,但见一群手持长枪短刀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馆驿团团围住。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官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目光锐利,扫视着四周,大声喝问:“东土唐朝长老在何处?”那驿丞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连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指着下方的一间客房说道:“回大人,在……在下面的客房里。”

锦衣官闻听此言,立刻转身朝着客房走去。来到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高声喊道:“唐长老,我王有请。”屋内的八戒和沙僧对视一眼,赶紧一左一右护在“假行者”身旁。只见“假唐僧”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走出房门,向着锦衣官施了一礼,微笑着问道:“锦衣大人,不知陛下召见贫僧,所为何事啊?”

锦衣官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抓住“假唐僧”的衣袖,急切地说道:“我与你速速进朝去吧。想来陛下定是有所需求,要取用什么东西呢。”说罢,便拉着“假唐僧”快步向外走去。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一去究竟会遭遇怎样的命运,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正所谓“妖诬胜慈善,慈善反招凶”,这其中的曲折故事,还需留待下一回再细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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