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米尔,你想让我陪多久都没问题,我这次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绝对不会!”恩雅一边给阿米尔治疗一边说道,由于之前为小琉治疗有些消耗过度,现在她一用魔法就浑身乏力,脸色苍白。
可是,她的治疗对阿米尔的伤势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就像是把一辆已经被拆得四分五裂的车拼回去,更别说其中还有眼睛这种拼回去也起不了作用的部件。这是只有最高级别的神迹才能治愈的伤势,而如今还掌握着这种程度治愈神迹的,就只有教皇,她无能为力。
“不,你没有抛弃我,恩雅姐姐,你这不是回来了吗。”阿米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
“对不起,阿米尔,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恩雅姐姐,你能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能遇到你们,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在遇到你们之前,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哦对了,还有那个糖,那个糖真甜啊,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甜,那么好吃的糖。听说蜂蜜也很甜,但我从来没吃过,不过我想,应该还是那个糖更甜。”
芙芙听到这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那些糖是她给恩雅的见面礼,为什么之前自己没多给她一些,或者自己也备一些呢。
“你想吃我会再给你带,给你带好多好多!”
“不用了,恩雅姐姐,那些糖你帮我吃了吧,比起被我吃,那些糖也肯定更希望恩雅姐姐吃的。”
“你说什么呢,糖哪会希望谁吃啊,就算希望有人吃,那肯定也是希望被你吃啊,那些糖我早就吃腻了,它们都很讨厌被我吃的,要给你这样没怎么吃过糖的孩子吃,它们才会更高兴啊。你不是很喜欢那些糖吗,除了巧克力我还有其他很多糖,很多你没吃过,超级好吃的糖,比巧克力还要好吃一百倍!阿米尔,我们一起去吃那些糖好不好……”
“不用了,真的,恩雅姐姐。”
“为什么啊,你可以自己吃啊。糖有很多,我根本吃不完的,必须要你来帮我才行啊!”
“糖……”阿米尔微微张开嘴,那是一张已经完全没了牙齿的嘴,“我已经不想吃了……”
看到这嘴,芙芙的眼泪终于也彻底止不住了,除了芙芙和恩雅,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小A早已暗暗捏紧了拳头,小琉偷偷别过了头去,小伊皱起了眉头,小辛垂下了脑袋,。
“那……那你还有其他想吃的吗,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什么又香又脆的薯片啊,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香甜奶油的泡芙啊,劲道十足而且又香又辣的辣条啊,还有饺子啊,炸鸡啊什么的,我统统给你带过来!”
“那些,我也不想吃……”
“那,那你有想喝的吗,什么可乐啊,牛奶啊,椰汁啊,还有,还有……总之还有好多好多,我都也可以给你带!”
“恩雅姐姐……”
“嗯,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可以不要再治疗我了吗。”
恩雅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带她手上的治疗也中断了片刻,不过又立马续上了。
“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彻底知足了。可以,就让我这样去死了吗。”
“这,这肯定不行的啊……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小,怎么可以去死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阿米尔,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愿望,姐姐都会帮你实现的……所以,求求你阿米尔,不要放弃……”
阿米尔再次微笑起来:“我已经没有愿望了,恩雅姐姐,能再见到你们,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可,可是,你这不还没见到我吗,哈哈……那个什么,你现在不是眼睛看不见吗,对,你现在看不见啊,所以我们得先治好你的眼睛,等你的眼睛治好了,能真正看见我了,那样才算实现愿望了呀,对不对?阿米尔,你听姐姐的,我们先把你眼睛治好再说,好不好?”
恩雅的话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她仍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去安抚阿米尔,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极力去挽留每一个幻景。
“不用了,恩雅姐姐,只是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幻景,终究是幻景。
“怎么可以就这样满足啊!做人就应该不知足一点才对啊,你看那个孤米,她就不管做什么都不知足,你要像她那样才对嘛!”恩雅激动地指着孤米,虽然阿米尔并看不见。
听到孤米的名字,阿米尔罕见地显露出悲伤的神情来。
“我的确很想像孤米姐姐那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忤逆,但是,恩雅姐姐……”阿米尔苦笑道,“我做不到啊,我真的做不到啊……”
“没关系的,阿米尔,我帮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恩雅姐姐……”
“我在,我在呢!”
“我感觉身体凉凉的,好舒服啊。”
恩雅脑中一个激灵,立刻拿起阿米尔的一条手臂擦了擦上面的污秽,下一刻,恩雅眼中的恐惧更甚了。那是属于目绝者的绝望纹路。
“不行啊,阿米尔,不能绝望啊,不能绝望,不可以的啊……”
然而,她的呼喊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阿米尔身上的变异越来越严重,很快,他身上的纹路就超过了临别前护士姐姐身上的。
“恩雅姐姐……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阿米尔,求求你,不要绝望,求求你了……”
此刻,恩雅的脸上已经淌满泪水,而阿米尔的眼角也缓缓溢出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像他的内心一样,纯洁透明。
“请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
“你才应该活下去啊,阿米尔,你都还没享受过真正的幸福,你才应该活下去……”
“恩雅姐姐,我现在,就很幸福……”
阿米尔最后的声音回荡在恩雅的耳边,下一秒,一个崭新的目绝者在恩雅面前缓缓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恩雅,眼角还有两颗泪珠没有落下。
“阿米尔……”
话音刚止,由阿米尔变成的目绝者已经张开大嘴朝恩雅咬了过来,没有一丝迟疑。
可是,没有痛感。
阿米尔咬在了恩雅的手臂上,目绝者虽然有自愈能力,但他的牙齿还没那么快长出来,一想到这,恩雅心中的悲痛就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