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几人到了一家酒肆,酒肆装修还不错,这会儿已经人满为患,还未进去就闻到了饭香,果然是个好食处。
黄猴儿颇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见孟谷二人坐下,立即大声喊道:“小二,小二。”
“哎,这就来了客官。”
客人多,店家小二招呼好一桌立马奔向下一桌,乍一见黄猴儿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这乞丐怎么这么不懂事,要吃的也不知道换个时间点!黄猴儿下巴上抬指了指孟谷,小二瞬间换了笑脸,十分熟练的道:“客官,想要吃点什么,我们店饭菜的味道绝对正宗,保证童叟无欺。”
黄猴儿看他样子在心里呸了一口,也坐了下来。
孟谷道:“就按照四个人的饭量上些你们店的拿手菜。”
“好嘞,客官可要来壶清酒,不是我吹,我们店的酒可是远近闻名的。”
“那就也来一壶。”
“好嘞,客官,您稍坐,酒菜可要等客官朋友来了再上?。”
“我们就三个人。”
“啊?啊,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
随着吃客越来越多,店里充斥着各种味道和声音,乱糟糟的气氛中众生百态,有唾沫横飞的,有豪言壮语的,有沮丧叹气的。
黄猴儿是个健谈的人,听到什么话总会说一些故事来。
比如:谁谁家的小寡妇和谁家的什么时候好上了,哪哪户的汉子染上了赌瘾最后落得个卖妻卖女下场,惨啊!什什么府的主人家不好总是打骂人,还有什么铺子喜欢缺斤少两。
孟谷静静的听着,偶尔说半句黄猴儿听不懂的话,黄猴儿也不在意,继续滔滔不绝。
“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柳家知道不?”
“是城中那个柳家?”
“不然还有那个?”
“这柳家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哎,不要急......”
孟谷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隔壁桌上两个穿着束手束脚短打服饰的男子,神情十分八卦的人的说:“这柳家二爷在县里那是出了名的风流,可惜柳二夫人不是个能容人的,今儿...我在柳家外院做小工,听柳家下人讲啊,柳二老爷在外面养的外室挺着肚子上门,结果被柳二夫人叫人打的把孩子流了出来,啧啧啧,这柳二夫人也是,自己生不了孩子,还不让丈夫留个种,这善妒的女人要不得哦!”
“那这柳二爷知道了不会休了她?”
“那能啊,这柳二夫人可是咱们县太爷的姻亲的亲戚,脾气那叫一个泼辣啊,若是被休了,岂不是让县老爷脸上无光。”
“不是说柳家大爷去了州府做大官?怎么还怕县太爷?”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县太爷在上面也是有靠山的,不然能这样?”
“啧啧,有理,所以说啊......”
黄猴儿就着孟谷的目光看过去,小声的道:“公子,这两人是附近的走动工,我以前还与他们一起去钱老爷家搬东西呢!”
孟谷点头,问道:“他们说的柳家,是什么厉害的家族么?”
黄猴儿左右看看,上半身微微凑近,表情有些羡慕的道:“那是自然。”说着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接着道:“有钱,方才我们路过的那条街道有一半是柳家的,所以那个人去那里当他那东西都是那个价,没差。。”
孟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霸道。”
黄猴儿小声道:“可不只霸道,公子,这柳家可不是好人。”
“哦~如何讲?”
黄猴儿小声说:“有一段时间晚上在柳家附近街头睡觉的兄弟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大家都不去那一块儿了。”
孟谷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问:“衙门当真如此不管事?”
黄猴儿见孟谷这样子没由来的有些黜,孟谷见了收了表情,给他拿了一个鸡腿道:“你接着说。”
黄猴儿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道:“当然是真的,这事儿可不是瞎说,当时差爷来了说是冻死的,虽说快到春末了,但官老爷说啥就是啥呗。谁会管几个乞丐的命。”
......
吃完饭后孟谷叫黄猴儿去找小二再要一只烧鸡和十几个肉包子,带回去留着晚上吃,黄猴儿高高兴兴的去了。
临走的时候孟谷递给黄猴儿几块碎银子“虽然我没有什么立场,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黄猴儿接过银子擦了擦后,嘿嘿笑道:“多谢公子。”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
“不谢。”
孟谷给店家结了账,带着刘大力回客栈。
刘大力这一路异常的沉默,孟谷看他这样子调侃道:“大力这是怎么了?午饭不合胃口?还是没有吃饱?”
刘大力摇摇头,说道:“少爷,柳家这么肆意妄为是不是和衙门衙门串通一气的啊?”
孟谷笑着道:“大力也开始思考了,有进步继续保持。”
“嘿嘿...”刘大力被这么一夸,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
......
那边黄猴儿把银子收好后,将手中的烧鸡包子往自己的脏衣服中一裹,喜滋滋的走了。
他平日里这个时候能往人多的地方就往人多的地方去,运气好得些赏钱吃食或者顺点东西,运气不好就挨上几脚,今日不一样,他现在可是身怀“巨款”。
黄猴儿对道路显然非常熟悉,走的都是人少的小巷,还猫着腰,点着路,看着有点机警的样子,显然不想碰到人。
正所谓越是不想越是会遇到,一条旧巷里,几个面露歹意的乞丐正围堵一位男子,那男子矮小瘦弱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却很干净,此刻他怀里抱着一包东西,一直半低着头似乎很害怕,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右边半落的头发下的脸有一大块疤痕。
几个乞丐一脸兴奋的向他逼近。
黄猴儿一眼就认出那是附近的几个老欺负人的痞乞,暗道一声“晦气”,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看了着怀中的烧鸡又觉得心里不对劲,低声又说了声“晦气” ,随后转到另一条巷子,大声嚷嚷道:“抢钱呐,好多钱,旧巷里有人抢钱啊!”
“哪里哪里。?”
“旧巷那边,好多钱。快来啊”
“在哪儿呢?”
“快来人啊”
“这边,这边”
“......”
“......”
在喊完并见不少人往这边来了后,黄猴儿抬脚就跑,七拐八拐了近半柱香才停下来,见身后没有人跟着,拿出衣服里的烧鸡亲了一口,嘿嘿的笑着说:“各有各命,今天你就和我融为一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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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寺是江锦县最高的寺庙,座落在县城西侧,听说从前就是一所些规格的寺庙,后来因为皇帝老爷郡王爷等等大人物的喜好上行下效,对这里翻新建新,如今规模宏大,气派不凡。就拿它的主楼来说,高达三层,再加上它本来的地势,站在这顶楼上可以俯视整个江锦县。
钟鸣寺最具有特色的就是那口有一定历史的大钟。再加上佛法高超的大师不少,里面的斋菜也是一绝。
每每的信客络绎不绝,日日厚重的香火气飘扬。
也是因为它本身就有长久的历史才没有被新出现的圣母娘娘取而代之。和尚们的嘴上功夫向来差不了,上次在石山县孟谷对开觉寺,只能说那边还是比较偏僻“佛法”普及不够,险胜。也是因为孟谷一开始就不求输赢。
午饭过后又逛了逛,孟谷带着刘大力来到钟鸣寺,这个时间上香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富家夫人小姐中午在寺院吃了斋食,现在或休息或闲逛。
两人上了香拜了神捐了香火钱后由小沙弥引导去主楼参观风景。
这楼的建筑很具有佛家的味道,具有很强的视觉效果,楼里每层都有不同的佛像或菩萨法相,转角处楼梯并不宽敞甚至有些窄。
这个时代结构梁基本是木材,太长容易断,因此走短边搭梁是比较智慧的,楼梯顺着长边走,窄也就很自然了。
孟谷一边走一边跟小沙弥聊天,待到了顶楼小沙弥作了一个佛号后离去。孟谷渡着步子在这一层走了好几圈,最后刘大力实在忍不住问道:“少爷,你在看什么呀?”
孟谷指着一处建筑道:“那里是柳府,它隔两街就是衙门。”随后他的手平移到左边:“那是锦兴楼。”
刘大力也着眼看去,说道:“这里离锦兴楼最近,其次是柳府,再是衙门。”
孟谷点头道:“我们站这里,整个江锦县都映入眼帘,是个好地方。”
“确实挺好看的,少爷是累了,来看风景的么?。”
孟谷笑着道:“之前林诚说他们夜探锦兴楼,有人救了他们,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是谁,那你想想什么人会在子时过后还那么刚好的救下他们,那日的前一天下了半夜的雨,火并不好点起,而他不仅燃了火还准确的救了人,这个人应该一直关注着锦兴楼。今天上午我们在锦兴楼附近走了几圈,你可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
刘大力摇摇头:“少爷,我没有注意到。”
“嗯,除刚刚说的还有另一种可能,你看这里是不是比在锦兴楼附近更安全。”
刘大力很认真的点头道:“是这个理。”
“走吧,我们四下看看。”
......
钟鸣寺外院。
“丑八怪,看什么看,我家小姐是你能看了吗?”
一位年约十三四模样的小姑娘,双手叉腰,一脸怒意的的对一个男子吼道。
这男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衫,好在衣服还算干净,被小丫头骂得头越发的低了。
小丫头越骂越有理,一旁的小姐看了看另一位侍女,那位侍女立马去拉那位小姑娘。
“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夫人该等急了。”
“林姐姐,人家知道了。”小丫头对着那人哼了一声,才离开。
等他们走了,那人才弯下腰捡起方才掉落在一旁的扫帚,慢悠悠的扫着地上的落叶。
“啊丑,前院打扫完了,去后厨帮忙洗碗筷。”
“啊,啊啊,啊”
......
孟谷这两日白天就逛江锦县了解江锦县,晚上就宿在钟鸣寺,这天夜里夜色深沉望舒无光,一道人影动作轻盈的越上房梁静静的观察着四周,不一会儿又一道人影在黑夜中活动,刘大力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悄悄翻身下梁走到了一个房间前轻叩。
“少爷,少爷。”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孟谷猛的睁开眼睛,快速的穿好衣服,随后二人消失的黑夜。
钟鸣寺的主楼顶,一道黑影就着一个姿势静静的看看一个方向,若是不注意还以为那本就是放在那边的摆件。
微风习习,暗月无星的夜连影子都显得有些模糊。
孟谷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所以并没有打算搞突然抓人这套,他想要和这个人好好的谈一谈。
谁知这个时候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一支冷箭比他们更快。
“小心。”孟谷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叮”黑暗中,那人转身一躲,冷箭不知扎中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
楼上那人向孟谷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片黑暗,另一个方向人影窜动,那人立即寻了个方向动作利落的跳下了主楼。
同时孟谷这边两支冷箭直奔他二人而来,刘大力宝刀出鞘“叮叮”两声将箭挡下。
不远处的树梢亦有人影。
孟谷连忙道:“大力,快追。”
“我不去,我要跟着少爷。少爷说什么我都跟着少爷。”
刘大力这个时候的态度很坚决,孟谷无奈只得道:“我们一起追,快。”
无人的街头,两波人快速的闪过,因为孟谷的关系,刘大力始终没有追上前面的人。
另一边听了孟谷的话又安顿好两个兄弟的林诚偷偷进城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只稍稍想了一会儿就跟了上去。
前方三名黑衣人,他们手上都绑着袖器,那冷箭就是从此而出。他们追上前面的那人,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手中刀剑,招招致命,地上渐渐多了些黑点。
以一敌三显然是不明智的,那人左右一撇随手抓到东西就往周围住户的门上,院子里丢。
“哎,谁大晚上的这么缺德。”
“谁啊。”
“哎哟,我的门哟。”
“是那个杀千刀的。”
“有强盗啊,快来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