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谷绫果然是被吓坏了,就连逃跑的时候,已经上膛好的自动步枪还落在收费处里,一直都不敢捡,现在那把步枪,反倒是被云归裳盯上了。
云归裳眼神犀利,如鹰隼般锁定了那把自动步枪。
他身形一闪,伸出右手,轻轻捞出积水上的自动步枪,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他还是紧紧把握在手中。
单手几乎很难完成自动步枪的上膛装弹的动作,但好在这把枪早就被泽谷绫装好子弹了,云归裳只要端在手上,就能立马射击。
他单手抬起自动步枪,然后将自动步枪抵在收费处的看台上,瞄准着泽谷绫,随后扣动着扳机。
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开始子弹只是跟在泽谷绫,没能命中这跌跌撞撞逃跑的泽谷绫,只落在墙壁,落在地上,落在激起的水花里。
毕竟还是少了一只手,云归裳还是很难控制住跳动自动步枪。
不过,连续开火之后,云归裳找着感觉了,他的枪跟得越来越准,最后几发终于落到了泽谷绫身上。
“啊呀!”
子弹击中了泽谷绫的小腿,她惨叫了声,摔倒在地。
她又摔得浑身是水,但她没有停下,在地上匍匐着,朝着门口爬去。
“哈哈哈,令人愉悦的叫声!”
云归裳摔飞了没子弹的自动步枪,随后蹦蹦跳跳地走出收费处,踏着水花,慢慢接近泽谷绫。
他嘴里唱着不知哪里的歌谣:
“风信子啊随风起,捧手里,装满思念送给你~”
不知是因为糟糕的歌谣还是因为云归裳接近的脚步声,泽谷绫感到抗拒,只想远离。
被打中的腿此刻没能给到泽谷绫任何帮助,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着,像只搁浅的泥鳅,搅着泥水只顾向前。
可即便泽谷绫再怎么努力的爬,也比不上双脚健全的云归裳。
“你也不怕失血晕倒?还要追我?”
泽谷绫还在说着话,但云归裳怎么也听不下去了,她仿佛入了魔,直直朝着泽谷绫而来。
云归裳断臂还在冒血,即便鲜血顺着水流下,也没有那么快冲淡,染红了一地,像是有着拖尾的红裙,随着踏起的水花,泛着阵阵波澜。
听到云归裳追上后,泽谷绫转过身,坐在地上慢慢后退,看着云归裳一步一步·接近。
泽谷绫心想着:虽然以他这个出血量,没过多久就会晕倒。但似乎,他铁了心要在晕倒前杀了我,我不能死,起码不能被他杀死,不然我一个月都会难受。
我不奉陪了,我要叫人了。
眼看云归裳准备要接近了,泽谷绫看向摄像头的位置,似乎打算做些什么动作。
但没等她能做些什么动作时,云归裳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突然翻出了小镜子,用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化妆包,开始整理自己的妆容。
看见云归裳毫无防备开始单手化妆,泽谷绫傻眼了,她问道:
“你、你在干什么?”
泽谷绫不知道,因为宇印生将要接近,他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妆容得体,因此开始重新打扮起来。
只是云归裳没有说出来,他无视了泽谷绫的问题,来到天花板喷淋水花最小的地方。
随后若无旁人的一只手整理着假发,将假发上残留的水拧干,然后确保假发没有跑偏位置。
紧接着,他拿起一块干燥的手帕,仔细而迅速地擦拭着被水浸湿而晕染开来的眼影,重新换了个可爱的颜色。
他又重新涂抹了一层鲜艳欲滴的唇彩。对着镜子注目良久,只觉自己弗如水仙,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至少云归裳期望如此,他期望宇印生能为之倾倒,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一时间,将倒在地上的泽谷绫抛之脑后。
泽谷绫趁着他化妆之际,对着摄像头做着手势,似乎是与宇印生约定好的暗号。原本她可以在收费处启动陷阱,可刚刚她只顾着逃跑。来不及启动,只好朝着摄像头做着暗号。
这个暗号是让宇印生启动早早布置的电力陷阱——
突然,房间里预先用除颤器布置的电力陷阱被启动。
数个除颤器同时以最大功率开始运转,它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电流如汹涌的洪流般奔腾而出。
这些电流与弥漫着杂质的水汽相互连接,并形成一道道耀眼的电弧,四面八方地四射开来,冲击着整个房间。
电流仿佛被房屋困住的笼中闪电,光芒四射,房间顿时亮堂无比。
仅于此,电弧仍不肯停歇,犹如曲闪的游龙。
顷刻间,电弧在泽谷绫和云归裳身上跳跃闪烁,他们的身体颤抖着,被电击得失去了控制,被强大的电流击倒在地。
他们倒地之后,房间又再入黑暗,就连持续不断的喷淋系统也停了下来,只留下一片如死水般的寂静。
......
泽谷绫再度睁眼后,自己已经被移出房间外,腿上的伤口似乎刚刚包扎好。
此时泽谷绫听到熟悉的声音,让她暂时清醒过来。
“云归裳,没必要每次都弄成这样。”
宇印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泽谷绫抬眼看去,宇印生正站在刚刚触发电气陷阱的房间里。
消防系统已经关闭了,但宇印生早已被水淋湿,一头湿软的落发,完全没有泽谷绫心中的锐气,只是看起来更似锋芒内敛。
云归裳?是那个人的名字吗?泽谷绫心里有些好奇,不顾包扎好的腿伤,悄悄挪到宇印生的身后,打算看看他俩是什么关系。
云归裳没有回话,他捧着假发挤在脸颊上,一头靠在墙壁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宇印生,盯得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电晕后,竟然这么快就醒了,不过看云归裳这副模样,也无力反击了吧。
宇印生没有回应云归裳的目光,而是盯着云归裳流血的断臂,估算着流血的速度。
“难道你会希望我跟你来场简单的约会?”
云归裳放下了假发,拖着湿透的衣裳和圆头皮鞋皮鞋,边向宇印生靠近,边说道:
“一起牵手漫步在公园?一起喝着甜腻的芭菲,坐在长椅上依偎彼此,直到黄昏?”
云归裳似乎有些脱力,他靠着墙一步一步向前,血在墙上拖着长长的痕迹。
走了一会儿后,他似乎有些累了,倚靠在墙上,叹了口气:
“唉,你知道我不可能会这样……平常的相处,我怎么可能满足。”
宇印生走近了云归裳,他从枪套摸出手枪,当着云归裳的面上膛:
“但我也知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你不觉得遗憾?”
云归裳又往前走了几步:
“亲爱的,我很贪心,非常贪心。心里有你不够,还想要见你。见到你后,就不忍移开眼睛。”
云归裳似乎又失去了力气,他瘫坐在地,眼睛仍盯着宇印生,说道:
“可只是看着我也不满足,我想要触碰你,想要紧紧的拥抱,想要交换体温,想要占有你、吃掉你。一时对我也不够满足,和你一起,七十年也不够,百年、千年,我也不满足。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宇印生没有打断云归裳说的话,只是蹲下身子,看着瘫坐着的,倚在墙上的云归裳。
不知是因为宇印生的目光,还是言语带来的力量,云归裳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宇印生爬去。
云归裳一边单手爬着,一边颤抖地说道:
“.......所以,如果和你漫步在公园,只要牵手、就想挽手、就想拥抱、就想彻底赖上你。和你喝芭菲,又岂会只尝个甜头而停口?”
可就在云归裳准备要爬到宇印生面前时,宇印生举起手枪,对准了云归裳,同时说道:
“至少这个世界,这些你都做不到了。”
云归裳看见宇印生举起手枪,却没有停下动作,还是慢慢爬去。
他轻笑着,仿佛无视着身上的伤痛和眼前亮堂的手枪:
“呵、呵呵,在彻底占有你之前,我是不会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