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以为郑珣以往带来的消息已经是非常炸裂,完全没想到她都出门了还要倒过头回京给他们丢下一颗惊雷。
皇帝恍惚地看着傅夫子和荀夫人。
令人震惊的点太多,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原来亡国不是预言,而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未来。
那就难怪了。
人本性里会有点倔强和不信邪,他这个当皇帝的和他们这些当官的尤其多疑,郑珣就算是表现得再神异,他们也该产生许多怀疑才对。
比如,郑珣是不是别有目的,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偏偏是郑珣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早就在潜意识里就知道郑珣所谓的“预言”,他们早就经历过一遍?
那他们的命,和整个大雍的未来,都是百姓们用性命换来的……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他们自诩为官之后也算无愧于心,他们一直以为是他们在为遮风挡雨,但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而且他们做得还不够。
廖鸿声眨了眨眼,掩去眼角的泪光:“救国这条路,不只是我们在努力,还有无数人跟我们并肩而行。”
乐正宏不由庆幸,幸好公主把孩子交给他之后他并没有敷衍。
原来那孩子竟然是大雍女英雄的孩子。
他回去一定对那个孩子加倍的好,不,不对,还得用心教导!
在原来的未来里,他应该是没有救下那个孩子,这次不会了。
以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心以摸鱼为己任的徐汝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真该死啊!
数万人用性命献祭换来了一个重来的机会,他领着俸禄,却在想方设法偷懒。
他可真该死啊!他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他有何颜面面对百姓?
他越想越气,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姜维国挽起袖子,旁边的许彬皱眉问:“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手痒,我就是觉得我还年轻,还能再战十年。”
“都当爷爷的人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老当益壮……”
“你身上有伤,还是让我去吧。”
姜维国从胸腔中发出一声低哼:“你不也有伤?”
“我比你冷静,也比你聪明,就算不能冲前面也能当个军师。”
太子握紧拳头,被郑珣鼓动而生起的那股子劲头又消散了。
大雍的未来太沉重,他背负不了。
不过,他会更努力干活,更努力省钱!
旁边,秦岳看到太子的神色变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一时间,殿内众人反应不一而足。
但这其中,心情最复杂的就是郑瑾了。
也就是说,她遭受的那些痛苦都是经历过一遍的是吧?母后父皇和郑骄聂炤真的死过一次了?
她闭上眼,遮住其中的戾气。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有一个不长眼的烂人跑出来挑衅一番,然后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出气。
可是,如今的朝堂太干净了,她看了许久,最后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
郑珣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的到来,何尝不是一种天命?】
【毕竟,只有我知道一切真相,可以委婉地预警】
【如今的大雍似乎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未来的变数很多,褐国可还有个气运加身的墉王……】
【怎么办,似乎把大雍交给谁都无法放心呢……】
郑瑾低下头,遮住嘴角的笑意。
那确实,只有她自己来才放得下心,她懂。
三皇子不知为何,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明白了郑珣心声隐藏的含义。
她该不会……是想当女皇吧?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他看了眼郑珣,然后猛地捂住脸。
不行不行,不能惊讶得太明显!
他吞了口口水,震惊过去,思考的能力慢慢恢复。
元嘉做皇帝……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啊!
虽然他从没有见过有女的做皇帝,但是如果把郑珣想成太子……太女,似乎异常的合适。
他拥有做一个君王的果断和识人之明,杀伐果断又不失对弱者的仁爱之心。
忽略性别的话,她其实比大哥适合。
某些念头一旦通达了,以往的疑惑也渐渐明晰。
其实郑珣的野心也是挺明显的。
阿瑾似乎也察觉到一些,所以平时对郑珣虽然亲昵但是又不乏尊敬。
而他呢?
不会有人比他更蠢了!
他竟然鼓动大哥二哥去跟元嘉抢活儿干……
难怪那段时间元嘉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如此重要之事,郑瑾竟然从未提醒过他,他心里那个气啊,不由对着郑瑾重重冷哼一声。
郑瑾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默默离他远了点。
郑珣终于在心里整理好要说的话,继续道:“这本祭祀之法,还不足以让傅乔和荀清二人位列国师之位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傅乔和荀清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他们不曾经历过郑珣日日在耳边念叨“亡国”二字的日子,这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他们才是心情最复杂的人。
他们虽然预言到亡国之事,但是预言和现实的大雍有许多不同之处。
渐渐地,他们也开始怀疑他们推算出来的未来。
之所以还坚持研究祭祀之法,不过是一种执念和热爱。
但是郑珣告诉他们,他们所做的是有用的,祭祀之法甚至给了大雍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们自己都有些怀疑。
夫妻二人捧着手上尚未写完的册子,郑重得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皇帝一拍负手,断言道:“配!如何不配?”
他站起身,走下高台,郑重地朝傅乔和荀清行了一礼:“两位大才,吾当以国礼待之。”
傅乔和荀清压根没办法把自己代入郑珣心声里那两个神秘高人,所以他们惶恐地欲要躲开。
皇帝没有勉强他们:“两位以后只用安心享受大雍的供奉,放心,我和其他人都不会勉强你们做任何事,两位不用有压力,只管安享晚年便可。”
傅乔和荀清求助地看向郑珣。
郑珣笑着安抚:“两位只管安心研究祭祀之法。”
【他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和其他人】
【怎么说,我也是天命之人,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