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兰,我并非在说笑,你不用那么惊讶。”
郑珣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现在在做的事情,需要权力和地位庇护,你的身份高一些更方便形式,何瑞华年纪到底还小,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万一他成了下一个丁康,你能保证他不来与你夺权?”
赵秀兰说不出来肯定的话。
斩断丁康手脚后,她去看过他。
他躺在街角,脏得看不出具体的样貌,大多数人都离他远远的,偶有几个好心人施舍他一点吃的,他就靠着这些苟延残喘。
那样的他,好像一条死狗。
她也不敢保证何瑞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丁康,但是她并不愿意见到那个场面。
“秀兰,”郑珣喊了她一声,唤回她的神志,“书院的事,交给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瞬间,赵秀兰的震惊被感动代替:“可……可是,比我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都不是你,也都没有你这样的魄力,秀兰,不要低估自己。”
赵秀兰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公主还是莫要太迷恋我吧……”
郑珣:?
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猪猪话的赵秀兰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咳咳,其实,那什么……我又不姓丁,定国公府的爵位是丁家祖上打下来的,凭什么给我一个外人?”
郑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若你要想好好做事,就把你那些色欲熏心的猪猪话都憋回去。”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因为下属好色而不得不出言警告这种在现代都没碰到的情况,竟然会在古代碰到。
以前闹出这种事的,也都是些男下属。
说好的古代人保守呢?
原来是分人的啊。
赵秀兰乖巧地低头听训:“我知错了,公主。”
郑珣不放心地告诫道:“什么我我我的,以后自称属下,私底下也可以自称臣。”
臣?
赵秀兰哑然。
她来真的啊!
看出她的惊讶,郑珣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你听说过吃绝户吗?”
“听过……公主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不过是把角色颠倒过来,”郑珣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便不打算再解释,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本打算等你做出成绩之后再给你请封,虽然那时候的爵位肯定不如定国公,但是属于你自己东西,也不那么容易被人诟病。”
赵秀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为她着想的因素在:“那公主为何又改了决定?”
“因为方便。等你自下而上地努力,不如我直接自上而下地吩咐,你早些拿到定国公府的财物,也能早些帮助更多的人。”
刚刚郑珣说那么多,赵秀兰都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实行的态度,但是这句话却让她动摇了。
但她还有一点顾虑:“可是,吃绝户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你现在还在顾忌这个?赵秀兰,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以后你不只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无数被你收容的孩子和姐妹们负责!若你这点魄力和决心都没有,我劝你趁早死了你那颗心!”
郑珣站起身,又站上凳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目光锐利,步步紧逼:“你不只要为你自己争,你还要为他们争!你有去争的勇气吗?你有把所有拦路虎撕碎的勇气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处境?你并非男儿身,也不是煊赫的身份地位,若你不狠一点,你还怎么往上爬?不往上爬,你如何能兼济天下!”
“若你不抛弃你的软弱、善心,你要怎么在这个不属于女子的世界里去争那一席之地?”
看着她沉默得捏紧拳头,郑珣心脏开始狂跳——是因为兴奋。
她就是想要点燃她的野心。
书院起来之后,她只能做她的靠山,但是如何经营、如何让其维系下去,是赵秀兰要操心的事情,所以她必须要站起来,挑起大梁。
“赵秀兰,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我说的未来,你想看到吗?”
赵秀兰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那从来不曾诉诸于口的真实想法:“想……”
“赵秀兰,你敢吗?”
“我敢!”
这两个字,她几乎是怒吼出口的。
但是,她想做的事,她必须做到!
郑珣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很好。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看看朝廷上的官员,看看那些男子们如何做的。”
赵秀兰:把我逼那么紧的不是公主你吗?
“我……属下倒觉得,学别人不如学公主。”
“嗯,学我就不必了,我的本事太大,所以我走的路,是不可复制的。”
她是来替她们开路的,可不是为她们打样的。
赵秀兰:“厚脸皮需要学吗?”
郑珣轻哼一声:“不需要!”
沉默片刻,赵秀兰忽然主动问道:“公主,属下该怎么做?”
郑珣很喜欢听属下这个词,以赵秀兰的身份来说,这个词其实不怎么合适,但是那都无所谓,毕竟她是属于她的大才,这样的自称听起来就很爽啊!
“你好好做你的事,其他的,我会替你处理。”
看清了郑珣的性子,赵秀兰也不敢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只是小心道:“会不会太麻烦公主?”
“不会,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郑珣停顿片刻,语重心长地道,“还有,你也可能听到许多不好听的流言,你要做好准备。”
赵秀兰知道,无非就是一些“吃绝户”、“野心勃勃”、“不安于室”之类的猪话,她听得也不少了,甚至觉得有点腻歪。
“对了,你要记得给自己找点会功夫的护卫,自己最好也学点防身的本事,万一有性子偏激的人对你动手,你至少还能自保……”
郑珣嘴巴嘚吧嘚吧嘚,就给赵秀兰安排了一堆任务,顺便还包揽了替她找师父的任务。
她似乎感觉到一朵又一朵的乌云压到她头上,压弯了她的腰。
如果此时她身在朝堂,一定会有许多大臣与她共鸣。
可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