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不明不白的进了府衙大牢后,王厚才,吴越等人马上商议对策,只能找林思源了。
府衙中林思源的声音并不大,他告诉王厚才等人,此时有一股很明显的势力在针对陈浪。
见到林思源之后,吴越等人才知道,原来巡抚喻大人此时正在沿海巡边,并不在杭州城内。
所以让一些势力钻了空子。
林思源告诉吴越等人,不要慌,陈浪不会有事。那些流民,还需要陈浪去摆平,没人敢真正动陈浪,现在不过是黄家想借机要挟而已。
等喻抚台回来后,便会有转机。
在林思源的斡旋下,吴越得以在大牢中探视了陈浪。
次日上午。
吴越来到钱塘门外粥场处。
看着铺天盖地的绵延几里的一大片流民营地,感慨之余,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刚到粥棚坐了一会,却听到几十丈外有大声吵嚷的声音。
吴越面色一凝,起身走了过去,发现是副镖头苏方正带着一群卫生队员在跟另一群奇怪的人争吵。
仔细一看,居然是十多个来流民中间买人的。
呵,生意做到自己地头上来了。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锦衣青年,跟前有个牙人模样的人,其他人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一看都不是省油的灯。
已经有数个年幼的女孩儿被挑了出来。
这群人还要继续挑人,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吴越心头大怒,东家在此施粥做善事,你们这群龟儿子在这趁人之危的贩卖妇女。
岂有此理。
旁边还有几个应该是女孩儿们的家人,都在那抹眼泪,穿的是破破烂烂,实在穷的没法看了。
女孩儿们也非常可怜,有一个七八岁的死活不肯走,哇哇哭着拽着自己父亲的衣服死不松手。
她父亲便抬手打她,她身后一个武夫恼了,用力一把将女孩儿扯了开去,嘴里喝道:“真是罗唣!”
小女孩死不放手,把他父亲的衣服撕下了一大片。
那武夫接着用力一甩,小女孩被甩的翻了几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手里还攥着从她父亲身上撕下来的一大块补丁摞补丁的布料。
旁边围了很多流民,都在那义愤填膺的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苏方正等人与那十多个买人口的对峙着,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模样。
这时,一个年轻的流民挺身而出,对那小女孩父亲道:“现在有人施粥,又饿不死,干嘛非得把丫头卖了!”
“唉?你是干嘛的,有你什么事,滚开!”一个武夫立马走上前去指着那青年的鼻子凶狠的呵斥道。
谁知那青年十分硬气,也叫道:“许你们买人,就不许俺说句话!”
“找死!”
他话还没说完,那武夫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青年不会武功,被踢中后连退几步摔倒在地。
卫生队员中有人叫道:“凭什么打人!”
说着就冲了上去。
苏方正一挥手,与三十多个卫生队员一起都冲了上去。
双方掀起了一场大战。
这时,粥棚处跑来五六个镖师,却被一旁冷静看着的吴越拦了下来。
吴越朝苏方正等人叫道:“都住手!”
苏方正听到吴越的声音,忙令卫生队员们停手。
卫所队员人数虽然多,却吃了亏,因为对方全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
一个个义愤难平。
吴越走上前去,对那为首的青年道:“我等在此施粥救济流民,你们在这里乘机拐卖妇女,不大合适吧?”
那油里油气的青年摇头晃脑的冷笑一声道:“伤天害理?哼哼,当心我告你污蔑。我这也是给她们一条活路。再说这里是你家的地盘?闲事管的倒是不少,爷我出的是正经银子,想买多少买多少,想在哪里买,就在哪里买。想管我们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管的着么?爷我今天就看这里不错,人多,女娃子都漂亮,老子还就不走了!”
吴越双眼中寒光闪过,淡淡道:“嗯,在下确实管不着!”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苏方正等人全部退下,一转脸一张国字脸上笼罩上了浓浓的杀机。
“吴彪头?这?”苏方正不解的问道。
吴越道:“先回去,我有事告诉你。”
不一会,吴越和苏方正离开了这处买人的地方,回到了施粥棚。
众镖师一个个义愤填膺,气不能平,连苏方正也有些不解。
“吴镖头,咱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叫人欺负到咱头上来了。”
“我祁三不服!哼!”
“今日不把那几个龟孙剁了,我看镇远镖局干脆解散得了!”
吴越脸一板,道:“你们先下去,我与二当家有事商量!”
几个镖师都气呼呼的退了下去。
吴越这才目露精光道:“镇远镖局虽只做些小生意,但我辈习武之人从没忘记过行侠仗义,这些天,我吴某人见的多了,也忍了很久了......方正那,时间紧迫,今天下午天黑之前,我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刚才那些人就是黄家的人,那个青年我就见过的......”
二人密谈了约一刻钟。
苏方正心领神会,当即双手赞成吴镖头。
他豁然起身,把卫生队中十多个最忠心的叫到跟前秘密的传了一些话。
这十多个卫生队员回到队伍中,悄无声息的散播起了消息。
消息首先在几百个卫生队员和预备队员中散开。
很快传播到普通流民中间去。
不出半个时辰,钱塘门外的一万多流民,超过七成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
施粥大善人陈浪陈公子被抓了,施粥马上就要停止了。
原因是府衙中有人暗害陈公子,并且就是那些买人的人干的。
眼见酝酿的差不多了,苏方正开始组织人手,慢慢的撤下粥锅。
这下流民是真慌了,出现了更大的骚动。
苏方正乘机高喊道:“乡亲们,陈公子受奸人诬陷,被府衙抓进了大牢,店铺被查封,镇远镖局无力再为父老们施粥,实在抱歉那!”
说完充满歉意的深深鞠了一躬。
眼看粥锅一口一口的被撤下,后面排队的几千流民越来越躁动。
这可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有人带头高喊了一嗓子:“他娘的,放陈公子出来!”
又有人喊道:“陈公子无罪!”
“都是奸臣干的!”
“狗娘养的奸臣!”
“都是那黄家在背后使坏!”
“对,就是那黄家!”
场面越来越汹涌,连吴越和苏方正都被震慑到了。
此时负责钱塘门施粥的三十多个镖师全都返回到了施粥棚旁边。
正在听候吴越的安排。
不一会,有一大半散开钻入了流民中。
黄家一伙买人的发现流民突然躁动了起来,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提到黄家。
正自纳闷,旁边有人喊了一嗓子:“他们就是黄家人,狗杂种们还在这干伤天害理的勾当,打死他们!”
“打死黄家人!”
青年和他的人大惊,正想着要不要立马撤退。
但很快,就有几个“胆大的”带头冲了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
黄家人唰唰唰的全部拔出了兵器反击。
几十个拿着锄头棍棒等农具的流民跟着冲了上去,其中有些人分明是有武功的。
青年慌了,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正喊着自己的十多人就被彻底淹没了。
一些在旁边没舍得走的,乘机把已经卖了的孩子给抢了回来。
那一身锦衣的青年率先被人一锄头打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被打的很快死无全尸。
牙人被愤怒的流民用各种工具打的面目全非。
其他武夫也被人照顾的很好,基本没来及的出手,都全部被打死。
流民们出了恶气,都纷纷逃到了别处,此处只留下了十几具死的极惨的尸体。
苏方正等人还在撤着粥锅,米袋也被陆续的拉走了。
刚才的喊杀声让流民们的躁动进一步升温。
不知谁暴喊了一嗓子:“到府衙讨回公道去!”
饿红了眼的流民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都纷纷往城门处涌去。
守城门的卫兵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慌忙的叫人关闭城门。
流民们的愤怒积蓄了很久,他们来到杭州城并没有得到多少像样的救助。
辗转到了钱塘门后,才在陈浪的粥场喝到了几碗能救命的粥。
施粥的大善人居然被人迫害的关了起来,如何能不愤怒?
流民们冲击城门,差点就将城门冲开。
好在流民聚居的地方一直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才给了守城的士兵关门的时间。
流民们进不去城门,就在城门口大吵大闹。
城门处流民越聚越多,短短一刻钟,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城门被彻底堵死。
群情汹汹,场面十分可怖。
吴越和苏方正立刻组织人手在流民中散播消息,堵住城门就行,不要闹太大。
经过了小半个月的施粥,这一波流民已经有了一定的纪律性。
他们尤其听卫生队员的话。
所以,场面很快被控制住,事态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
吴越和苏方正等人都在背后惊叹于这种变化。
...
黄仲先在昨日“大闹酒楼”事件发生后,就有些后悔。
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大家族人员把人酒楼给砸了,摔烂了无数的酒瓶。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叫什么“还我河山”的酒,全被砸烂。
还打了人。
很多无辜客人也受到牵连,被打伤割伤。
此事肯定会闹到官府,好歹需要费些周折才能摆平。
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
不光有辱斯文,还有辱他的身份。
真不该和这群人渣去什么酒楼,实在有失体面。
真是气煞老夫。
算了,都是小事。
陈浪被送进大牢,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就好办了,逼他就范,好叫他知道知道我黄家的手段。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黄家想要治谁,最近一二十年,还从来没失手过。
你这不知死的小崽子,居然跟老夫摆架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