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宇宪回洛城途中,被金城的百姓拦住,说是要告状,面向老百姓的官员态度恶劣、办事不力。
无奈之下,只能在金城停留数日,温以安因为科举事宜,过了今日便要回洛城。
因为反响过大,不得不马不停蹄调查情况,两人索性就伪装成老百姓去郡衙看户籍办理处的情况。
金城相对其它地方,比较富庶,郡衙也显得很是气派,门口的石狮子让人肃然起敬。
这会是办事的时候,除官员进入、还有部分百姓进去办事。
为了便于百姓办事,把外院设成迎接百姓的地方,原宇宪到里,看院落已经坐满人,兴许是来得晚,只能默默坐在后头。
本以为进展很快,却见温以安在一旁昏昏欲睡。
原宇宪拍了拍温以安的肩膀:“怎么睡了?”
温以安伸了下胳膊:“到我们了吗?”
原宇宪没有说话,只是见温以安揉了揉眼睛:“这还没办完?”
“已经吵完一架了。”原宇宪风轻云淡地说道。笑意下面藏着深不见底的诡思,他早已不是当年被暂时遗弃的人,温以安看着眼前这人,预计是劝不住了,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怎么就确定在这里能挖出这幕后之人,斩草除根。”
“若是在鱼饵已下网的情况下,都不能顺利收网捉鱼,就难当廷尉一职,那时候撤职,云太守也无话可说,你毕竟赏了他一个天大的恩赐,他自当铭感五内。”温以安继续说道:“不过,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何况不是有你督办。”
原宇宪也有他的考虑,毕竟金城不同于其它农业城,商业城一旦整改,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
故而他有他的选择和决定。
他需要好好看看这金城的办事流程,才好做判断。
青浦太守府,原宇乐已有几日未回,因为他的娘亲给他下了一个任务。
原宇乐走到太守府内院,景知果然在里面认真地做着衣服,就这样透过窗户远远瞧着她,似乎就很美好。
可她这般没心没肺,是否值得,景知伸了下双臂,看到原宇乐徘徊不前,竟然莫名其妙地唤了他的名字:“原宇乐。”
原宇乐回头很快,看见景知靠窗嫣然一笑。
待原宇乐走近,景知才想起刚才的不妥。
“我还是挺喜欢你唤我的名字,已经许久没人唤过了。”原宇乐看着起身的景知,生怕她会拒绝,语气到最后,全是恳求的姿态。
“好。”景知虽未瞧见原宇乐说话时的神态,可想而知,是会让她心软的那样。
“那你往后可否多来看我?”是啊,得到一点,总想要更多,这本就是他难以启齿的。
“好。”他堂堂皇上,都这般求我了,应该再大方一些。
“许久没穿新衣了,不知你是否方便。”原宇乐像个小孩一样,想把所有的要求都说一遍。
“好。”景知瞧着他,眉眼含笑:“你还想要什么?”
原宇乐张开手臂,景知上前抱了抱他,软软的,原来是她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帮我量下尺寸。”听到这句话时,景知敲了下脑袋,你啥时候也跟遇儿一样花痴了。
瞬间清醒过来:“我这儿有,不用了。”
原宇乐将她的手拉到后背:“你是我的人,不用害羞的。”
贴在温暖的胸膛上,景知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他唤自己的名字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
慢慢将左手放在右手上,才缓缓离开:“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几日未见,你竟然消瘦了。”
轻尘郡的事情,不好与她说:“自然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这明明是膳食吃得少。”被原宇乐看得怪不好意思,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却恰好踩在线圈上,往后倒去。
原宇乐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不料踩到另一个线圈,两人顺势往旁边的榻上倒去,景知摔在原宇乐的胸膛上,急忙忙地起身,却又被他压入怀中:“别动,让我抱会。”
我说他怎么要在妙衣坊另外开一个小院,原来是为了他金屋藏娇,朝堂前的事情,也听不少,顺势问道:“你为何不愿纳妾?”
景知很明显感觉到腰上的手松开了,他也扶着自己一起坐了起来:“是准备当说客了。”
“我只是觉得,为这点小事,与朝臣闹不愉快,有损您的颜面。”景知搭上他的手,希望他能懂自己的心意。
原宇乐牵起景知的手:“不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
纵然有些不情愿发生另一情况,可得知他被逼迫的时候,心里好像被封得密不透风,所以景知鼓起勇气:“原宇乐,若是你不想纳妃,我可以给你生孩子的。”
“那你可知道,若是生了这孩子,我就永远不会放你走了。”原宇乐也不想再隐瞒了,这几天他想得很清楚,他要留住这道光。
是的,景知犹豫了,原宇乐清楚,微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却感觉到有个柔软的东西含住了自己的唇,抬眸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在这个浅尝辄止中,景知发现,自己从少时遇见,便喜欢他了,幸好不迟。
暮色将晚,没有景知的景府,比往日更加静谧,甚至透着股冷气,直逼景曜的后背,念起女儿多日来的处境,便想起天翰三十年的事情,若是当初没遇见就好了,可凭借自己的秉性,还是会去的。
天翰三十年,天下只记得是先皇后忌日,却少有人记得那个因维护她而死的先丞相,景曜却是个例外,早早提了一篮“剪钱”,带着景知,往先丞相的住处走去。
景曜抱着景知飞过围墙,昔日与友人下棋的地方荒草丛生,真是物是人非。
放下景知,就一心开始拔草,景知贪玩便往内院跑去了。
出门太早,景知一闻见果香,便如兔子般奔奔跳跳洒脱了去,果不其然,还真发现了一颗枣树,慢慢扒开草丛,一点一点往里走,突然看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忍不住去摸了下。
“别碰我。”里面发出极冷的声音。
景知自小随父亲在战场上见多了,自然明白这是一种求生欲,试着用安宁的声音去安抚:“你别怕,我只是来摘枣,摘几颗,就走了。”
里边那人慢慢坐起来,似乎放下了防备:“小妹妹,那你能帮我摘几颗不?”
“可以呀,我先帮你摘。”景知热血心肠一下被激发,说完,便开始爬树,但因为个头太小,总是够不到最近的树丫。
下面那个小男孩撑着地面,慢慢移过来:“就差一点了,你踩我背上,应该可以够得上。”
景知依旧不忍心,环顾四周。
“这旁边没有垫的物件,你若心疼我,就快些。”小男孩带着少有的成熟,点破景知的顾虑。
景知抬起左脚,轻轻踩上去,以为这样体重就不会全压在他身上了,就在跨上树丫的时候,刚一放脚,小男孩就趴在了地上,似乎刚才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还好吗?哥哥。”景知透过树枝缝隙叫他。
这一声哥哥似乎很神奇,让他有了偏头笑的力量,可是景知一转身的功夫,小男孩便昏厥过去。
景知摘完枣,呼唤他的时候,半天没有回应。
眼泪不自觉滴落下来,嘴上唤着“爹爹,爹爹。”
景曜闻声,果然来了,抚摸了一下景知的头:“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慌乱就叫爹爹。”
景知并未作声,只是一直盯着趴在地上的小男孩,景曜察觉到女儿的异样,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他是?”
本就是萍水相逢,景知只是摇了摇头,拉着景曜的手:“救救他,他是好人。”
景曜抹掉女儿脸上的灰尘:“好,我们带他回家。”
一手扶起小男孩的头,另一只手借力将他抱入怀中,景曜踏着霞光,后头跟着个奔奔跳跳的景知一起回家。
这一天,恰好也是晚逸与景曜一年一度会棋的日子,为避嫌,牵着女儿景知绕到后门,瞧见一男孩趴在门缝里,一直往里瞧,脚刚迈进去又迈回来。
本想靠近问下缘由,小女景知却不由分说地将人往后一拉,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你是谁?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晚逸赶忙将景知拉开,扶起小男孩:“小女向来莽撞,你无恙吧?”
随后将目光瞥向景知:“还不上来道歉。”
景知不情不愿的走上前,还未开口,小男孩就抓住晚逸:“我家少爷刚刚被抬了进去,您能带我进去瞧瞧吗?”
听到这话,景知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
如今乍然向来,景知竟然是见过原宇乐的。
兴许他不知道宇乐为河堤的事情有多辛苦,还要被贵妃娘娘催促生娃之事。
景知也有她的生活,她要为青浦谋福利,但也要顾及宇乐的心情,为他欢喜为他忧愁。
但夫妻一体,各有各的考虑,她的决定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