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入口处,亡灵们摩肩擦踵,恶魔们犄角碰着犄角,吵吵嚷嚷地挤入观众席。
诗无韵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阿斗,回过头朝着身后的几人笑着招手,便挤进了观众群中,朝赛场走去。
地子规还是有些担心,小声对身前的无面说道:“师傅,这真的没问题吗,他的伪装不会被发现吗?”
无面一边继续朝着诗无韵离去的方向招手告别,一边以低沉的声音回应道:“不要紧,我们观望一会再走。”
过了片刻,主持人尖锐的嗓音从场内传来,扩音喇叭使场内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小恶魔主持人的刺耳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地狱竞技场,首先请我们来自怠惰部的参赛选手,阿斗!”
已经入场的观众发出爆裂的欢呼与掌声。
“走吧。”在听了一会欢呼声后,无面转过身来,带领怠惰部的几人离开竞技场,“看来我们的主办方确实没什么公信力了。”
怠惰部的四人挤过前往竞技场的人潮,成为人群之中的逆流,朝着前方的十字路口走去。
“师傅,那灵魂检测装置,一直都不存在吗?”地子规继续问道,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上竞技场时,无面就是以竞技场存在灵魂检测为由,否决了让别人替他上场的可能。
他的脑海里又回忆起自己吞下的那颗药丸,以及获胜之后的惨死,心情略微有一些波动。
“灵魂检测之前确实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见了。”无面说着,带领几人来到了一处暗巷,“不过正好,我们一起趁这时间,去找找真正的小偷。”
前脚走进了黑暗的巷子里,后脚几人便来到了石子地上,一旁是幽光闪烁的硫磺湖。
在他们前方的便是硫磺湖酒吧。
“让我们回当初的捉拿现场看看,”无面先朝那间木屋走去,“去问问伊鹑,她是什么时候雇的那个小扒手。”
推开木门,店里依然有不少客人正在喝酒,沙发座附近也摆放着几台电视机,正直播着竞技场的画面。
伊鹑依旧站在吧台后面,擦拭着手中的酒杯,紫蓝色刘海旁的左眼微眯着,很是疲倦的样子。
无面正想走上前,才发现吧台前方的地板有修补过的痕迹,并且有着一摊黑色的污印。
“最近生意还是那么好啊。”无面绕过那一片黑色的地板,来到吧台前,将胳膊搭在酒杯旁,“不过,你这酒吧的卫生问题需要注意一下啊,这片地板是怎么回事,酒撒了一地吗?”
伊鹑冷眼望向无面,以十分不满的语气回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无面摸了摸脑袋,“你这话我不太明白,伊鹑小姐。”
“上次你们来我这里大闹一番,说我的服务员偷了你们的东西,引来了那两个死神。”伊鹑冷冷地说道,“他惹怒了其中一位死神,结果被镰刀切成了肉泥,就在那片地上。”
怠惰部的四个人一同望向那片被染黑的地板,原来那片污渍是干涸掉的恶魔之血。
无面又往旁边稍微挪了一点,以免自己的鞋碰到那片地板,“嗯,这确实令人感到难过,给你的酒吧添了麻烦,还让你损失了一位服务员,这些确实跟我们有关,不过,你的那位小恶魔也确实偷了我们的东西。”
无面继续以缓和的语气说道:“我们去了一趟淫欲堂,结果他们并不是那位小恶魔的雇主,所以,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有关那位小恶魔的更多信息?我们想知道,我们被偷的牌现在到了谁的手上。”
伊鹑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他不过是和我一样,受那场灾难影响的恶魔之一,像我们这样的,没有了名字的恶魔,在地狱生活十分艰难,只得相互依靠。
“这里是我的酒吧,也是所有无名之辈的收留所,他和大部分没有地位的小恶魔一样,甚至没给自己起一个代号,他来我这里找份工作,我也就接纳了他,就像我对待其他亡灵或者恶魔一样,关于他们的过去,我从不多问。”
失去名字的恶魔?听到这个称呼,地子规感到一丝疑惑与好奇,老板娘所说的灾难,应该就是指地狱的那场混沌之战,那场使过去的地狱之主撒旦陨落,改变了整个地狱的大灾变。
地子规想起来自己刚下地狱时,被夺走名字的那一刻,难道说,那场灾变除了使许多恶魔消失不见以外,还对一些幸存的恶魔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在这地狱里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地子规沉思着,不由得心里浮现出一丝的愁苦,“现在我连自己生前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就在地子规进行思考时,他将目光落到了那一片被恶魔之血染黑的地板上,那一片的地板很明显经过严重的破坏,现在只是在原本的窟窿上简易地重新钉上木板,露出了许多的空隙。
地子规突然注意到,在那片污黑的木板上,在一处空隙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走上前,蹲下来检查着,随即伸出手去。
他揪出来一片黑色的羽毛。
地子规看着那片羽毛,皱起了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并且这羽毛绝对不简单。毕竟,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在地狱见过一只鸟。
“师傅,你看看这个。”地子规捏着羽毛,走到无面身边。
无面转过脸接过那片黑羽,沉默了片刻,“伊鹑,那个小恶魔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用拖布,把那团不成型的烂泥拖干净。”伊鹑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这片羽毛,是从那小恶魔身上掉下来的咯。”无面站起身来,在酒吧里环顾了一圈。
“伊鹑,你最近有没有见到鸠心。”无面开口问道,“我记得他总是会来这里喝酒,我得去找他问点事情,越快越好。”
“他最近在黑山那边,没来酒吧。”
无面将羽毛揣进衣兜里,转身朝酒吧门口走去,“走吧,我们得上黑山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