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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乡根 >   第二十章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庄春山把学生送入梦乡,热闹的校园渐渐沉睡了,一轮弯月挂在校园上空,点点星光与它相伴,月光笼罩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给寂静的校园增加了独有的美。沐着月光庄春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突然,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哪儿来的香味儿?他借着走廊橘黄的灯光,到处寻找,最后寻找到了窗台处,定晴一看,一束鲜花在窗台上怒放。花间夹着一张纸条:“庄老师节日快乐!”看那笔迹,庄春山知道是珍妮的杰作。

庄春山把花束拿起来,闻了闻,幽微的清香沁入心扉,不觉心醉了,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和珍妮就是园丁与花朵的关系,除此再没别的可能。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像关心其他学生一样关心珍妮、爱护珍妮、引导珍妮。尽管这种关心和呵护限制在理智和伦理范围内,但是经过好事者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掀起了一场轩然“波澜”,这是庄春山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天,刚上完课的庄春山走下教学楼,他还沉浸在课堂教学的愉悦之中。在知识的海洋里与学生一起领略智慧,体验真善美,感受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快乐无穷。

“庄春山,校长叫你!”庄春山扭头一看,陆勋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给庄春山极不舒服的感觉。

庄春山一头雾水:“老校长找我啥事?”

“不知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庄春山狐疑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老校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额头上的皱纹蹙成了“川”字,鼻头大大的,宽阔的嘴巴,嘴唇有些厚,他的方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校长并没单刀直入,而是从庄春山的个人情况、班级管理情况、学校情况入手扎远圈子徐徐道来,最后扔出一颗重磅炸弹:“小庄啊,听说,你班的珍妮变化挺大,由一个不守纪律、不爱学习的孩子,转变成一个守纪律、积极上进的学生,你是怎么把她成功转化的?”

庄春山心里美滋滋的,还以为校长在表扬他呢,于是心里头有几分得意,自豪地说:“是孩子自己的觉悟,加上我的思想工作!”

老校长:“可是我也听到和你说的不一样的说法,作为老师,我们一定要注意身份啊!”

庄春山愕然了,他禁不住盯着校长看,狐疑地说:“校长,您有话就直说!”

老校长:“好吧,我就打开窗户明说吧,听说你在和她谈恋爱?”

庄春山一愣,感到无比震惊:“校长,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绝对没有的事儿。”

老校长:“我今天找你来,肯定是有人给我说过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我之所以找你谈话,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现在问你不是让你回答有没有这回事,而是要告诉你,作为老师,我们应该清楚与在校学生谈恋爱的影响及后果!”

庄春山郑重地说:“校长,您言重了,珍妮确实向我表达过爱慕之情,那纯粹是她的想法,被我化解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老校长严肃地说:“小庄啊,你和我的孩子年龄差不多,你是个好青年,好好干,有前途。我只是随口问问,年青人有时候辨不清方向,作为长者我想跟你交交心。”

庄春山:“校长您放心,庄春山的人品,别人不了解,您还不了解?”

老校长:“我信你,要是你看中咱校哪个未婚女教职工了,吱一声,我给你们牵线搭桥!”

庄春山:“谢谢领导关心。”

老校长:“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你先回去。”

庄春山从校长室出来,愁眉不展,他心中浮起一团迷雾:真是人言可畏,自己和珍妮并没什么呀,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到底是谁在校长面前搬弄是非呢?庄春山想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陆勋,可毕竟是猜测,毫无根据。但是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申阳告诉庄春山,他无意中亲耳听到陆勋向老校长告密。

庄春山的愤怒到了极点:“又是这个家伙捣鬼,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姓陆的还觉得我庄春山是软柿子!”

可是,庄春山最终压抑了自己的愤怒,冷静下来一想,觉得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意义。陆勋有陈副校长撑腰,连老校长也让他三分,何况他庄春山无根无基?自己只有在教学上打败陆勋,才是真正的胜利。他不想和陆勋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未免恶心,他只有搬家了。当学校新建的住宅楼投用后,南边的单身宿舍腾出来了,庄春山和申阳各分了一间房,他由衷地享受着“教室——班级——厕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喜欢简单的生活,喜欢班主任这个角色,更喜欢这宁静温馨的校园。

最近,庄春山发现了一个怪事:高芳芳老师似乎有意疏远他。每当他与高芳芳不期而遇的时候,

庄春山想和高芳芳打个招呼,他刚张开口,就见高芳芳故意低头看手表,或者把头扭向一边假装观察什么不给庄春山留下对话的机会,她的脸上没有了表情,过去那种眉梢、嘴角都溢着笑意的样子无影无踪,似乎庄春山借了她钱不还似的。庄春山张口却结了舌,有些尴尬,但是温文尔雅的他很快就释然了。

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庄春山的思维抖开了缰绳,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与她交往少了,引起了她的不满,可是庄春山又一想:自己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当的,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导致高芳芳对自己不待见呢?

让庄春山感到比较庆幸的是他现在搬离了原来的单身宿舍,现在的单身楼离高芳芳的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不必天天碰面,这样免了不少尴尬。女人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阴晴无常,女人的变化也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不知道为什么,庄春山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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