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富察婉音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出谷,不卑不亢。
“起来吧,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华妃招手示意,待婉音走近,她拉着婉音的手,上上下下细细端详,眼中满是赞许之色,“果真是个见了便让人喜欢的姑娘,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沉稳大气,不愧是富察家的女儿。”
富察婉音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谦逊的笑意,轻声道:“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略通些礼仪,不敢当娘娘这般夸奖。”
华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在身旁落座,又命宫女端上精致的茶点。
寒暄几句后,华妃似是不经意地挑起话头,目光却紧紧锁住婉音,仿若要将她看穿:“富察格格,哀家也就不绕圈子了,今日唤你来,是为了哀家的侄子年斌。”
富察婉音心中一凛,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仿若春日里平静的湖面。
她微微咬了下唇,片刻后,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向华妃:“回太后娘娘,臣女德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华妃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语气轻柔却字字句句裹着锋芒,直逼婉音内心:“哦?你倒是乖巧懂事,可这终身大事,终究是自己要过一辈子的,若不称心,往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难道你心里就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富察婉音秀眉轻蹙,似在认真思索华妃的话,稍作停顿后,她轻声说道:“娘娘的教诲,臣女铭记于心。臣女……”
说到此处,富察婉音突然停下,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华妃,“太后娘娘,臣女不愿。”
她心中清楚,自己既不能嫁给皇上,也不能嫁入年家,如今是稍有不慎,便会累及富察家满门。
华妃轻轻一笑,笑容里透着几分深意:“为何?难不成你想入宫?”
“臣女更不想入宫为妃,臣女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富察婉音脸颊微微泛红,一副小女儿娇羞模样,轻声说道。
华妃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轻笑出声:“你这丫头,竟是这般纯粹心思。”
她略作沉吟,又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便做个主,收你为义女,封你为和硕公主如何?”
富察婉音闻言,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忙跪地谢恩,声音略带颤抖:“臣女叩谢娘娘大恩,娘娘的再造之恩,臣女铭记终身。”
华妃起身,亲自扶起婉音,柔声道:“起来吧,日后你便是哀家的女儿,不必如此多礼,有哀家在,定护你周全。”
从翊坤宫出来,富察婉音脚步轻盈,仿若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今日终于消散。
华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丫头,年纪轻轻,看似柔弱温婉,心中却自有沟壑,日后必不简单。
“太后娘娘,不是给年少爷求亲吗,怎么封了富察格格公主了?”颂芝在一旁面露疑惑,轻声问道。
“她既不愿,我又何必强求呢。”华妃又淡淡一笑,“况且成了哀家的义女,不就是年家的义女吗。”
颂芝心领神会,连忙应道:“太后娘娘英明。”
暖阁之中,齐妃正慵懒地靠在榻上,悠然赏玩着新进贡的珠翠,那满匣子的珍宝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她嘴角噙着一抹惬意的笑,似是这宫闱之中最悠然自得的人。
突然,翠果神色匆匆地奔了进来,疾步至齐妃身侧,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齐妃的脸色风云突变,阴沉如墨,仿若方才的悠然只是一场幻梦。她手中正把玩的那柄玉如意,“啪”地一声脆响,狠狠砸在了桌案上,吓得周围侍奉的众人“扑通”跪地,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富察婉音竟成了公主?”齐妃柳眉倒竖,凤目中怒火灼灼燃烧,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必定是故意与哀家作对,难不成还真以为她肚子里那块肉生下来就能当皇帝?哼,痴心妄想!”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满腔的愤恨让空气都仿若凝固。
齐妃心中暗忖,自己此前还感激她,看来定是被那贱人给骗了,如今才露出了真面目。
“没了富察婉音,这后宫还多的是贵女。”她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哀家倒要看看,她能封几个公主。”
说罢,齐妃便开始频频召见朝中大臣之女。然而,时下这朝野局势波谲云诡,暗流涌动,那些真正高门大户、家中有深厚底蕴的,早将一切洞悉于心。他们深知齐妃母子在这宫中争斗里并无半分赢面,怎肯将自家女儿送上这条前途未卜的“贼船”,于是纷纷寻了各种委婉借口推脱,不愿蹚这趟浑水。
倒是有些新贵之家,急于攀附,想把女儿送进宫来。可这些人家,根基尚浅,于弘时的前程并无多大助力,齐妃又怎会看得上。
她满心焦虑,既盼着寻个得力能干的儿媳,助弘时在这宫中站稳脚跟,又不甘随意将就,如此一来二去,为弘时选妃这事儿便硬生生地耽搁了下来。
时光匆匆,数月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甄嬛生产的这一日,偏殿上下一片忙碌,宫人们脚步匆匆,端着热水、拿着各类接生用具穿梭其间,却出奇地未闻多少惊呼声。
甄嬛躺在产床上,面色虽透着生产后的疲惫,可眼神却坚毅非常,仿若带着无尽的力量。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小公主顺利降临人间,刹那间,暖阁内那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化作了喜悦的轻声庆贺。
华妃并未前去凑热闹,一来早已知晓甄嬛诞下的是位公主,二来她自己的产期也近在咫尺,仅余一月,此刻腹中胎儿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如今这前朝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