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0章烬灭之于黎明 (二)
纳特的身体应该在今天下午的那场战斗中严重受损了。大不列颠竟然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它修复到这种地步吗？
然后贝迪维尔想起来了，圆桌骑士卡多尔的圣灵＂白色齿轮”又修复无机物的能力，那不仅仅是简单的修复，更正确地说是让无机物的时间状态回溯，恢复到它们损坏之前的模样。
＂竟然为了这种家伙而使用［白色齿轮］......”狼人青年于是低声嘀咕道。
＂这事可未曾发生过，你别乱说。”同样在这个房间里待着的卡多尔瞪了贝迪维尔一眼，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曾滥用过圣灵的力量。
＂只是修复了那个骨架而已，不用紧张。”亚瑟王也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已经把他的头和骨架分离了。不安装回去他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充其量只是一个半机械半生化的脑袋而已，对吧？”
＂或许。”贝迪维尔好奇地凑近纳特的机械脑仔细观察。
那机械头看着挺吓人的，外面整个是由未知金属打造而成的骷髅头，内部一整个空坑就是用来存放那个玻璃缸中的大脑的地方。虽然现在是开启的状态，可以看到那个生物的脑球，但这个机械人头似乎还有额外的头盖骨，把头盖骨装回去之后，金属的头盖骨就会把相对脆弱的缸中大脑保护起来。
＂所以......这家伙真的是个人类？曾经是个人类，直到他的脑被摘下来，安装到这个机械头脑之中？”狼人青年问。
＂天知道。”骑士王却耸肩道，＂我们试图联络日耳曼帝国，希望从他们那边多少得到一些参考资料。日耳曼那边却一直跟我们绕圈子，真正关键的情报却绝口不提。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火枪手纳特］应该是旧日耳曼帝国，那个臭名昭著的［纳兹党］掌权时期里的人体实验牺牲品。当时的旧日耳曼政府是疯狂极右极权主义，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做过不少可怕的人体实验。试图研究出什么超级士兵，也在我们的预想之内。被冷藏了两多百年才解冻的火枪手纳特，应该就是旧日耳曼政府某项超级士兵计划的一个实验体吧。”
＂超级士兵吗------”贝迪维尔皱了皱眉：＂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这种疯狂的权力阶层呢......”
＂我很庆幸旧日耳曼政府已经被取缔，没有取缔的话，现在的大不列颠说不定要和那种政权打上几仗。＂圆桌骑士卡多尔在一旁嘀咕道。
＂嗯，以上一切也只是我们用手上仅有的资料进行的合理推测而已，不一定是事实的全部。”骑士王又岔开话题道，＂天知道火枪手纳特是否真的曾是人类。
或许这家伙本来是人类，脑球被摘出安装在机械躯体里；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而是别的生物的脑子装进了一个机器身躯之中；甚至连那个脑子都不一定是真正生物的脑子，说不定是用某种仿生物技术合成出来的人造脑？天知道。”
贝迪维尔再一眨眼，看着亚瑟王：＂亚瑟，所以你给我看这个，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你曾经和纳特交过手，＂骑士王于是收起那副开玩笑般的嘴脸，一脸严肃地问：＂所谓的战斗，就是两个人用灵魂相互碰撞的过程。你在擂台赛里和纳特斗得难分难解，我认为你应该在交手的过程中多少理解过你的对手。
------所以我要问你，贝迪维尔，你的对手火枪手纳特，这个男人真的有灵魂吗？＂
＂这------＂贝迪维尔露出一脸为难：＂即使你这样问，我也不好回答......＂
＂凭心而论就好。＂骑士王追问道：＂你觉得这个半人半机械的东西，到底是一个被灌输了人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人，而在继续行动着的金属傀儡吗？还是说，这副金属外壳的最深处，真的困住了一个男人的，真实的灵魂？
他为了赢得战斗，不惜一切地和你对抗。那种行为到底是程序编辑出来的固有行动，是对人类行为拙劣的模仿；还是一个男人的灵魂，遵循着自己的自由意志，在与你抗衡？
你在与他战斗的过程中，感受到了那份炽热，那份迫切，那份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偏执了吗？＂
＂我......＂贝迪维尔回想起来：＂我想......＂
亚瑟王和圆桌骑士卡多尔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狼人青年。
＂我......不知道。＂贝迪维尔却压根拿不定主意。
＂贝迪------＂骑士王拖长了语气并白了狼人青年一眼，满带埋怨的神色。
＂但我真的不知道嘛。＂贝迪维尔搔了搔头：＂顺带一问，要是我说他只是个机器人，你们打算怎样做？如果说他是人类呢？＂
＂我们并不会怎样做，他仍然是圆桌试炼的考生，我们能拿他怎样？把他关起来么？＂卡多尔凶猛地吐槽道。
＂但他的身份很可疑，也是真事。＂骑士王接着说：＂只能加强对他的监视，一有可疑行为马上判定他为混进这次考试来的［刺客］，轻则驱逐，重则诛杀。＂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骑士王板着脸说：＂这家伙甚至没有正规的国籍，日耳曼那边都不承认他的国籍和身份。即使这样的人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半个人在意的。这就是现实啊，贝迪维尔。＂
＂我也是个没有国籍的人，亚瑟。＂贝迪维尔有点不高兴地道：＂我住在西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已经没有任何家人和朋友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了，仅靠的是和你之间那一点稀薄的联系而已。这样说我这个人也十分之可疑，说不定我才是这次考试混进来的［刺客］呢。＂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的玩笑！＂亚瑟王不以为然地笑道。
＂这可不是玩笑。＂贝迪维尔嘟起嘴道。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要我们派人监视你咯？＂圆桌骑士卡多尔不悦地道。
＂天知道。＂贝迪维尔白了卡多尔一眼：＂所以，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贝迪。＂骑士王突然话锋一转：＂把这家伙（纳特）安排到你的船上去如何？＂
＂噢------＂贝迪维尔全身打了一个冷颤：＂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亚瑟。怎么每次有什么麻烦人物都往我的船那边塞！我的船是避难所还是监狱还是什么的？＂
＂但你不也乐在其中吗？＂骑士王狡猾地咧嘴一笑：＂凯特那孩子最近怎样？＂
＂并没有怎样，就是和奥伯特一起玩得很高兴，两个小鬼有伴了。＂贝迪维尔答道，然后摇了摇头：＂呃不不不，不对！别岔开话题！说起来明明你们这边的战舰有那么多的人力资源，随便派个骑士监视这家伙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偏偏要把他送到的我船上去？＂
＂帕拉米迪斯号上也有很多重要的军事设施，光是武器库和传送室被袭击，就会演变成很严重的时间。＂卡多尔插嘴道：＂要找到一名足够闲，又在武力上压得住火枪手纳特的骑士，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样明目张胆地监视他，恐怕很不妥。＂
＂对，当然，＂贝迪维尔摸了摸下巴：＂伊芙的话就能二十四小时暗中监视着纳特，他在船上的活动我们都能一清二楚。可是还是不行。我的船上有老有少，还有些整天埋头研究的傻子，要是这半人半机器人的疯子闹腾起来，造成的损害可就大了。＂
＂这一点我倒不怎么担心，你还记得我们最初攻进沙漠之舟的时候，伊芙都让我们吃了多少苦头吗。＂亚瑟道：＂她只要放下船里走廊的隔板，纳特就被困死在某个区域逃不出去了吧？＂
＂即便如此......＂贝迪维尔嘀咕道。
＂所以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亚瑟王继续施压道：＂要是你不答应帮忙监视纳特的话就算了，我们干脆把这家伙的身躯往海里一扔。只剩下一个头的这家伙就搞不出什么花样了。圆桌试炼什么的见鬼去吧，我们的圆桌试炼本来是对人开放的，可没有义务去照顾连生物都算不上的机器人。＂
贝迪维尔犹豫了一下。
＂他是怎么想的？＂狼人青年突然又问：＂强行把这家伙软禁在我的船里，他愿意吗？＂
＂哦，他会愿意的。＂亚瑟王神秘地一笑：＂在修复他的身体之前这家伙就醒过来一次，别的都不顾，上来就打听你的事情。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对你曾经接触过的［映奇宝珠］很有兴趣。＂
贝迪维尔眉头一皱：＂又是［映奇宝珠］......＂
亚瑟拉开贝迪维尔到一个旁人没法听见他们的悄悄话的地方，压低声音道：＂火枪手纳特参加这次圆桌试炼的目的似乎是找回他两百年前失散的家人。两百年前成为人体实验品被冷冻起来的他，还以为能够凭借圆桌骑士们和大不列颠的情报网，找到两百年前自己家人们的线索。我甚至已经提醒过他，这情况并不乐观，我们不一定能实现他的愿望，然而这家伙就是不听，偏要把考试继续下去。＂
＂当他知道［映奇宝珠］的时候就想走另条捷径了，不是依靠圆桌骑士和大不列颠的力量，而是希望映奇宝珠能够为他提供线索吗。＂贝迪维尔也压低声音回答道：＂这简直和某人一样妙想天开。映奇宝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利用的法宝，更何况它现在仍然藏在美尼斯的古墓里，是古墓系统的一部分，根本带不出来。------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怎样知道我接触过映奇宝珠的？？＂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亚瑟盯着贝迪维尔看。
这个秘密其实并不是秘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亚瑟王早在今天的战斗录像之中看出了端倪。
纳特之所以知道贝迪维尔接触过［映奇宝珠］，是因为他在战斗中看到过，来自贝迪维尔身上发出的，映奇宝珠的光芒。
不。更正确地说，映奇宝珠的光芒是从［太阳之神的日轮］里映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