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苏清早刚睁眼,便使唤锦晧去太子府递了拜帖,等自己收拾妥当,就去嫡亲的舅舅家串门了。
太子一共有四子一女,炎苏到的时候不过巳时刚过,自己的堂兄弟们已经都去国子监读书了。
果然是储君的儿子们,勤奋刻苦,一日不辍。
太子府的管家收了拜帖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候,等炎苏到了,恭恭敬敬的引路,直接将他带到了太子的书房。
这倒是让炎苏有些意外,还以为太子舅舅会在正厅接见自己呢!
炎苏这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位未来天子,自己和他有四分神似,真不愧是母亲的双胞兄长。
二人谈了很多,几乎都是炎苏在问,太子在答。
这位舅舅不知是本来脾气就这般温和慈善,还是和老皇帝一样,对自己有着超出寻常的疼惜。
炎苏把心里的问题,挑着不太紧要的,一一问了。问完之后反而心中疑惑更深。
炎苏一直不解,这夺人夫婿之事,怎么着也不算美谈。大昭礼孝之邦,老皇帝怎么就许公主嫁给便宜爹了?
却不想竟是那周家主动退婚,说是女儿被歹人侮辱有孕,不堪再为侯府主母。
而便宜爹则是重情重义,顾念少时情谊,仍愿意纳周氏为妾,并视那孩儿为亲子!
当时周氏也实实在在未婚先孕,只是这孩儿的爹爹,到底是歹人还是钟吾琅琦,那就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了!
据舅舅所言,公主生产之时,竟是有四个太医在场!只说妇人生产血崩是常有的意外,并无任何不妥!
可是这和那周氏所言颇有出入,当时周氏以为炎苏必死无疑,定然是心中所想,不吐不快,实在没有必要扯谎诓他。
那这些太医莫非都被钟吾琅琦收买?这怎么可能?
炎苏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公主死后,服侍的宫人也是钟吾琅琦请了旨意,放归回家的,仅留了两个嬷嬷伺候,可是没几年也相继病逝了。
这些炎苏并不知道。
原主一直是由府医照料,国师给取了字之后,倒是没有再病危过。小病不断养养就好上个两天,吹风便再病上个半月。
太医院给看了个遍,都是束手无策,确确实实是出生起就带着的弱症。
炎苏也不好一次问的太多,这般已经可以了!再多便要惹人生疑,于是便换了话题。
“太子舅舅,您可知道那十六卫将军的傅家,和辛家三郎有什么关系?”
炎苏喝了一口茶,其实心里已经能猜到个大概,那辛止戍边五年,已经二十出头,有个娃娃亲毫不奇怪。
太子坐在上首本也正在饮茶,一直和煦的笑脸听到这个问题竟然冷了下来,口气也变得极为不悦,重重的将茶盏掼在桌上,茶水都洒了出来。
“还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定了亲的!辛止和傅家嫡女!”
炎苏惊了一瞬,倒不是因为这个定亲,而是舅舅的这个态度,这般生气是为什么?总不会是他看上了那傅家姑娘吧?
“太子舅舅,您好像不太乐见这桩亲事啊?”
炎苏眼睛睁得溜圆,歪着脑袋去看太子殿下,声音小了几分,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呼!自然是不乐见的!”
太子缓了缓口气,呼出一口气来,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你不懂,这傅家……辛家手握重兵,那二郎不堪重用!这三郎虽然……哎!”
“……”
炎苏十分无语,这说了跟没说有何区别。不过略微琢磨一下,倒是也不难猜。
“舅舅,可是傅家跟您不对盘、不是一条心,他们还想要拉拢辛家?”
炎苏说完,还对着太子眨了眨眼睛。
“!!!”
“岁和,不想你竟然还懂得这些?”
太子心下惊叹,看来父皇说的没错,岁和鬼门关走一遭,果然大为不同了。明明从未接触过这些,却竟也懂得。
“舅舅说笑了,我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我要是能把这亲事搅黄了,能不能跟舅舅讨赏?”
“那岁和说说,你要怎么做,才能让这板上钉钉的婚事取消?”
太子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一个侍卫,在太子的眼神示意下,给二人重新换了茶水。
“舅舅,我可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儿郎,自有我的办法!虽登不得大雅之堂,却很是管用。”
炎苏心情颇好,还冲着太子殿下眨了眨眼。
“哈哈哈,既然这样,那赏赐定然是少不了你的!”
太子看着眼前的外甥笑得开怀,随后端起新上的茶水,轻轻吹着,心中在想,要是辛傅两家的婚事吹了,当真是给我省了诸多麻烦!
“那舅舅,这奖励能先给不?”
炎苏双肘支在桌上,用手托着下巴,脸离太子极近,大眼睛盯着太子,完全是家中小辈对着长辈撒娇的模样。
“说来听听!”
“舅舅手下肯定有特别厉害的教头吧!外甥现在身体大好了,想学习武艺,求舅舅给寻个名师!”
炎苏不再撒娇卖乖,站到太子身前,神色认真,双手交叠平举到胸前,恭敬的一拜并一直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
太子这下更震撼了,他起身扶起炎苏,“岁和怎么会想学武了?有人保护你不好吗?学武可是很辛苦的!”
“回舅舅,外甥堂堂大昭儿郎,身上更是留着母亲的血,护国守土才是我该做的事情!怎么可以一直让别人保护?外甥不怕辛苦!求舅舅成全!”
炎苏说着又是一拜,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果然是寒儿的孩儿!”
太子颇为欣慰,扶起炎苏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岁和既有这般志向,从明日起,每日巳时初到申时末,你都到我东宫来习武,既然要学,就不可有一日懈怠!”
“多谢舅舅成全!外甥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炎苏眉开眼笑,自己终于可以告别弱鸡了!
“嘿嘿,舅舅,还有一事,您能赏我个暗卫吗?我已经跟外祖父讨了一个,不好意思再去烦他老人家……”
炎苏拉着太子的袖子,又开始撒娇,要个人而已,应该不算大事吧?
“你这个臭小子!你且回去吧!晚上自然会见到人的!”
太子佯怒,稍稍板起脸来,扯出袖袍,对着炎苏不断的挥手撵他,
“走走走!赶紧回你自家府上去,再不走我这家底儿都让你给掏空了!”
“嘿嘿!那外甥就告辞了,明儿个我可就来拜师学艺了!”
炎苏目的都已达到,也不再赖着不走,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太子大声说道:“舅舅放心,外甥不白讨您的,说到的必然做到,您就等着看吧!”
是夜,炎苏刚刚准备休息,竟然翻窗进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念云倚在床边,吓得正要尖叫出声,那黑衣人迅速上前,一个手刀就将念云劈晕了过去!
炎苏本来已经躺在床上,见状又翻身起来,坐在床边,盯着眼前的蒙面人,毫无惊惧之色,也不叫嚷。
“你不害怕?怎么不叫人?”
对视良久,蒙面人先出声询问。
“怕呀,可是怕有什么用?我这院子里都是婢女,来了也是送死,你让我叫什么?”
炎苏依然盯着他,老老实实的回答,甚至还冲他笑了一笑。
那蒙面人吹了一声口哨,竟是又进来三个黑衣人,不过没有蒙面。先前那人此时也扯下了覆面的黑帕子,露出一张带着长长伤疤的脸。
四人齐齐单膝下跪,“属下见过主人!以后唯主人马首是瞻!”
炎苏并未讲话,而是对着那个为首的刀疤脸微微点了点头。
“属下程鸿顺!”刀疤脸,身材高大,极为健壮,看上去三十好几的样子!
“属下王勇。”这人长得极为猥琐,眼睛小的看不出来有没有睁开,身材又瘦又小,二十五六的样子。
“属下杨宏风。”此人长得倒颇为周正,也是二十五六的样子。
“属下张绍。”这是个年轻的女子,大约二十出头,身材姣好,长得又媚又柔。
“是太子舅舅让你们来的?”
炎苏站起来饶有兴趣的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太子舅舅还真够意思,要一个给四个,赚了!
“正是!从今以后我们只有您一个主子!誓死效忠!”
“你们都是暗卫?”
炎苏看着王勇和张绍,有些怀疑,虽然以貌取人极不可取,但还是问清楚的好!
“回主子,我等都是在暗卫营训练超过十年,经过层层淘汰才被启用的暗卫!”
回话的还是刀疤脸。
炎苏先后指了指程鸿顺和王勇,“好,我记住了!你们俩个,一个去监视我父亲,一个去监视周姨娘!”
“属下遵命!”
“你们两个,明天酉时初,到玄武大街上来个卖身葬父什么的,我把你们俩弄进府来!”
“属下遵命!”
“你们神出鬼没的,我该怎么联系你们?”
炎苏看着刀疤脸,总不能等着他没事就翻窗户吧!
“回主子,我们在北兵胡同落脚,您可以遣他们去找,日后您也可以训练信鸽!您不召唤,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也会在暗处保护您!”
“好,我知道了!北兵胡同?改日给你们换个大宅子,正好有别的事!你们先走吧!”
“属下告退!”
说完几个人就闪身离去,功夫当真不差,算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了。
炎苏心下高兴,家里那个老大再放血就要死了,剩下的弟妹都是未成年,也没多少血。
自己一旦习武,身体疲累,恐怕会更加渴望鲜血,此番正好可以在外面弄个血库。
半夜念云从地上醒来,慌忙去看炎苏,颤抖着探了探鼻息,见他在床上睡得正香,这才放下心来。
巳时,炎苏带着锦晧准时来到东宫,太子去上朝了,但是早早交代好了,已有人在门口恭候,直接将二人领进了演武场。
东宫的演武场虽不如春狩时的那般大,但是较练的擂台,骑射场地,刀枪剑戟等等也是一应俱全。
太子为炎苏寻的果然是大昭数一数二的名师!
大昭有一支天子近卫军,名唤龙牙卫,个个都是从小训练,百里挑一的猛将,武艺超群,忠诚无比。
半年之前,皇帝已经将这龙牙卫正式交给了太子殿下,任谁看来,这老皇帝都是有了退位让贤的心思!
太子为炎苏安排的名师,便是这龙牙卫的统领,杨志继。杨将军三十有八,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子。
他惯用的兵器是一柄精钢混金所铸的长枪,长十尺有余,重近二十斤,名为青罡疾风。
他给炎苏耍了一套枪法,炎苏看的如痴如醉,没想到这东方的武艺当真如此神秘!当下决定自己也要使枪,更是恭恭敬敬的磕头敬茶拜师。
杨将军虽然对小公爷的年纪和小身板有点不太满意,但是这端正的态度,他还是颇为认可的,加上得了太子命令,也就正式的收了这个徒弟!
炎苏这个师父,信奉的是以实战代替单人无意义的训练,只是简单教教,就给他扔到台子上操练!训的那是又猛又狠,只这第一日,炎苏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还不算,一些基本功,师父教了两遍,就让炎苏回府自己去练,什么马步、举铁之类,绝不可耽误侵占白日训练的时间。
小公爷下章起逐步暴露本性,嗜血疯批,友友们轻点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