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真该带你们去瞧个热闹!”
炎苏靠坐在浴桶里泡澡,闭着眼睛,脑袋小幅度的摇晃,听完锦晧的描述,笑的极为开怀,笑了好一会儿,才问:
“只有小崽子一个?我的好大哥呢?”
“回主子,大公子是事后才醉醺醺的回去的,应该是出去饮酒,躲了过去!”
邓锦晧一直在注意那边的情况,药是主子给的,更是他亲手下的。放在树胶做成的空心小球里,在去取血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粘到了兄弟二人的茶壶里。
那药粉一时半刻释放不出来,要用开水滚个两次才行!
只是那大的躲了过去,不然只会更加精彩!
却没想到他们对小厮这般的好,竟然同饮一壶茶,也算是意外收获,不然独角戏还不一定唱的起来呢!
“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般热闹真该让周氏瞧瞧!是不是和她想的一般无二!”
炎苏冷哼一声,随后又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念云正在给炎苏剥葡萄,听了这番对话呆愣了一瞬,手里的葡萄掉进了浴桶!又连忙捞了出来!
炎苏睨了她一眼,“怎么?害怕了?”
“回主子,奴婢不怕,只是稍稍有些震惊。主子您可真记仇,您流了血,周氏的儿子得还您,您中了药,她的儿子也得还您!”
念云稳了稳心神,继续给炎苏剥葡萄,一颗颗紫红紫红的,搁到琉璃盏里,再放到一个飘在浴桶上的托盘上。
“记仇?我记仇吗?”
炎苏一边吃葡萄一边琢磨这个问题,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可不记仇,我都是有仇马上就报,记着多累,万一我再给忘了!”
“回京之后,你看住了依云那个贱婢,她要是老实便罢,再有动作,我也留她不得了!”
炎苏说完,用指尖挑起念云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轻声笑道:“呵呵,还是你聪明,我就喜欢聪明人!”
“奴婢明白!”
念云被他看的轻轻的战栗了起来,小公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在看一个货物一般,只不过自己这个货物很合他的心意,用着顺手。
想必依云的下场,不会好过那个“自尽”的碧寒。
“国公爷,令郎这……请恕下官无能为力!这药性凶猛,且无药可解。三少爷年幼,能不能挺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床榻之上,钟吾炎锋体温高的烫人,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满头大汗,用麻绳捆着依然不停地扭动身体,腰腹时不时的向上挺动几下。嘴也被绢帕牢牢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方太医,劳您再想想,给想个办法?”
钟吾琅琦拉着要离开的太医,面露哀色,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这样放任不管,不死也要烧成傻子了!
“国公爷,真的没有办法。”
方太医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袖袍,飞快的收拾好医药箱背在肩上,拱手告辞,“下官这就告辞了。或许,您可以找个、找个人来帮令郎解了这个药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国公爷满面愁容,自己上哪里去找人?
这春狩场内,除了宫婢,偶有那么几个带着侍女的人家,那也都是通房爱妾,怎好去讨?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总不能给小儿子找个男人吧?现在已经丢人丢到家了!自己再主动给儿子找个男人,那还不如让这逆子死了算了!
念云!对啊,岁和是带着婢女来的!且那念云本就是周氏的人!岁和又向来孝顺友爱,要个婢女他定然不会介意!
思及此,钟吾琅琦直奔炎苏的营帐!
御帐这一边戒备森严,又将近子夜,老国公层层通报,才被禁卫军领着到了炎苏的帐外。
禁军来报的时候,炎苏本来已经睡下了,只是觉得有趣,才请自己的便宜爹来坐坐,想看看这时他不守着让他老脸丢尽的爱子,反而来找自己,意欲何为?
“岁和,为父进来了。”
没了禁军的阻拦,国公爷挑帘而入。这是国公爷第一次进到炎苏的帐子里,被内里的布置震惊的呆愣了片刻。
帐子的四角各吊了一盏琉璃灯,此刻只亮着一盏,也是因着国公爷到访才重新点了的。
“父亲,我在这里。席上多吃了些酒,现在头晕的很,没能起身相迎,还望父亲勿怪。”
屏风之内,炎苏穿着里衣,身上披着一件白月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腿上盖着锦被,靠着个软垫坐在床上。
念云见来人走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退后一步站在床边。
钟吾琅琦上下打量着念云,长相中上,就是年纪大了些,现在也没得挑了!
炎苏见自己的便宜爹费了大劲,非要深夜求见,见面却不说话,反而盯着自己的婢女上下打量,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父亲,您这么晚来找儿子,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啊,岁和,确实有事!”
国公爷不再多看念云,走到床边坐下,犹豫了片刻,饶是自己的儿子,这也确实不好开口,哪有父亲管儿子要人的?
“你弟弟早一个时辰出了点事,现下……需要个丫头伺候,这春狩场子里,为父也只想得起来你身边的这个丫头了!”
念云闻言咬着下唇,头低的不能再低,心里万千个不愿意,但是自己不过是个奴婢,哪有资格说不,只能暗自祈祷,主子千万不要把自己送人!
“您是说炎锋?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还非得要丫头伺候,他的小厮呢?”
炎苏腾的坐直了身体,凤眸都睁大了一圈,一副好奇不解又紧张的模样!
“这……”
“哎!三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中了下作的媚药!太医说只有……你看,为父也找不到其他的婢女,这念云、你就让给弟弟吧!”
钟吾琅琦想着这事一到了明天,肯定是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就如实说了,即使如此,一张老脸也是涨的通红。
炎苏心中冷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婢女,念云的头低的恨不得埋进地里,两手在身前绞来绞去,指甲就快要扣进了肉里。
锦被掀开,炎苏站起来拉过念云的一只手,轻轻的揉了下上面掐出血痕的指甲印,用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目光温柔缱绻,“别怕,不会把你送人的。”
“父亲,既然这样,那我去找外祖父,为弟弟求个宫婢吧。”
炎苏放开念云,转身看了一眼国公爷,表情极为无可奈何,说罢便向着帐篷另一头的木桁走去,竟是要去更衣。
“岁和不可!”
国公爷怎么可能为了这事儿去索要宫娥,那以后哪里还有脸在朝为官?
“这念云就可以,何必那么麻烦。”
“父亲,您有所不知,念云早就已经是儿子的人了,我自是要对她负责!怎好再让给弟弟,礼义廉耻何在?”
炎苏神色极为认真,说的义正言辞。
念云听到主子这般说,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感激,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什么?你,你不是……?”
不是喜欢男人的吗?国公爷心里这么想,却是说不出口!
“父亲您误会了,只要看着喜欢,儿子男女不忌!”
“……”
国公爷实在无语,知道这个儿子心性耿直,为人坦诚,但是倒也不必这般坦诚!
“那、那便算了,你弟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他是绝对不会把这张老脸丢到外面,更不可能去讨要宫婢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为父回去了!”
国公爷有些沮丧,但也毫无办法了,这通房侍婢,哪怕是妾室,私底下互相赠送的也并不在少数,但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高门大户,书香世家,是不会那么做的!
“父亲……”
炎苏欲言又止,柳眉蹙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很是纠结了一番,“那个,其实给弟弟找个男人也是可以的,他的小厮……您要是有所顾忌,事后便……”
“不可!”
国公爷一听“男人”、“小厮”就火冒三丈,那个逆子!丢人现眼的东西!死就死了吧!活着也是要被人嘲笑!
“那、那打一桶冷水,给弟弟泡泡?”
炎苏可是很认真的在为弟弟着想,他那小身板,刚被折腾个半死,体内又是灼热难耐,若再泡个一宿冷水!不死以后也是废人一个了!
“也只能如此了!”
炎苏心情愉悦,这夜睡的更是极好!
钟吾家其他三人,可是折腾了一夜!
钟吾炎锋被泡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疯狂挣扎,一会儿抽搐,一会儿口吐白沫,一会儿又去蹭那木桶,真真是丑态百出。
钟吾炎景根本就不愿意照顾弟弟,甚至恨不得掐死他!怎么就出了这儿事?!大家族向来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以后自己如何在京都立足?那些世家公子会如何看他?
原本还有半年便要迎娶御史大夫家的姑娘,但愿不要受了影响才好!
国公爷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慈父的名声在外,不得不硬着头皮照顾神志不清,行为猥琐孟浪的小儿子!
卯初刚过,又有下人来报,那两个被捆绑结实的小厮,不知怎的就变得力大无穷,竟然挣脱了麻绳,又滚到了一处。被发现时二人都已经没气儿了,身体却还连在一起!
辰时起,众人纷纷离了帐子,素日里交好的便聚在一处,一边交谈,一边向着各家马车而去!
放荡的钟吾三郎自然成了最热门的一个话题!
国公爷恨不得出了营帐,一步便能迈上马车!好像周围每一个人都在谈论取笑自己一般!有生以来,这简直是最最丢人的两天!
领着大儿子,抬着半死不活,偶尔还要抽搐两下的小儿子,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马车,绝不与旁人多言语一句!
这三人不好,那炎苏就是心情大好,虽然同样是钟吾家的儿子,但是谁又敢对他指指点点?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没人管的着了。
炎苏穿着一件平褶瑞兽纹古香缎长衫,腰间挂着两枚玉佩,一枚是那汉白玉的凤形龙纹佩,另一枚则是美人的海蓝宝双鱼佩!
心情上佳,自然要去调戏下美人!
有宫里的内侍帮他整理搬运东西,他便带着锦晧和念云,闲庭信步的往贵族小辈们的营帐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甩着手里的双鱼佩!
“钟吾小公爷,烦请留步!”
拦住炎苏去路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穿着宝蓝色圆领锦袍,头上戴着个短脚软幞头。
这人此刻虽然正在拱手见礼,眼睛却盯着炎苏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