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指的自然是玉佩的原主人凤希音。
玉佩是凤曦禾离开皇陵之前凤希音交给她的,当时凤希音便说‘你将玉佩拿给许宴看,他必会对你鼎力相助!’
现在许宴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既如此,那我便不跟许督主绕圈子,有话就直说了!”凤曦禾收敛了脸上唏嘘的表情,正色了起来。
许宴颔首道:“直说便是!”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许督主解惑,乔权任偷窃奏疏一事是被冤枉的这我知道,但他贪墨赈灾银子之事可是证据确凿的,嘉明帝为何要保他?”
“你知道?”许宴不由看向她,狭长的眼眸浮动一抹幽光,却没有再追问而是继续说道,“这其中有内幕!”
许宴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凤曦禾抿了抿唇看着他问道:“许督主这是在吊人胃口吗?”
“这倒不是,只是……”许宴狭长的眼眸看了看坐在凤曦禾旁边的柳寒星。
他要说的事情委实太过重大,柳寒星能跟凤曦禾一起来这里说明柳寒星得到了凤曦禾的信任,但这份信任有多少,许宴不敢确定,所以才有些迟疑。
凤曦禾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口道:“许督主直言便是,寒星可以信任。”
柳寒星一脸无害的冲着许宴眨了眨眼睛。
“既如此,那殿下先看看这个吧!”许宴见凤曦禾如此信任柳寒星,便也不再多言。
而是当着两人的面将脚上的皂靴脱了下来,只见他颇为费力的将手伸进鞋里使劲的掏啊掏啊掏,最后从鞋中掏出一寸多宽只有巴掌长短的小册子放在了八仙桌上。
凤曦禾和柳寒星都被他脱鞋的举动惊住了,两个人四只眼同时瞪的溜圆。
看着放在桌面的小册子,凤曦禾迟迟没有伸手。
一双灵动的眼眸看向柳寒星,冲他不停的扎眼:你去拿过来翻给我看!
柳寒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抗拒的看着凤曦禾:不要!那是从鞋里掏出来了!我才不要碰!
凤曦禾又眯起眼眸使劲瞪着柳寒星:你不想碰难得我想碰?
柳寒星:反正我不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
凤曦禾: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主上!
柳寒星:记得,可是我有洁癖!
俩人不停的打着眉眼官司,最后凤曦禾眼都要瞪抽筋了,还是没指使动柳寒星!
无奈只得皱紧了眉毛,强忍住嫌弃的将那本小册子展开。
许宴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狭长的眼眸中忍不住的笑意道:“我鞋里有夹层!再说我没有汗脚,也没有足癣,不脏的。”
“啊!想不到许督主鞋子里都有夹层,实在厉害!”听他这话,凤曦禾讪笑着夸了一句。
对自己用指甲尖尖捏住的小册子也没有了刚刚那般的嫌弃,但也依旧只用指甲尖尖小心翼翼的去翻动。
当她的目光落在小册子上的内容后,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这是许宴从自己靴子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整个拿在了手中仔仔细细的翻阅起来。
待她看完小册子中的内容,脸上的神情再也没有之前的玩笑之态,一双丹凤眼中满含惊怒的看向许宴问道:“这本账册是哪来的?”
许宴语气平静的说道:“这是从为乔权任办事的下人手中找到的,这本是我抄录的,真的那本账册已经交给皇上了。”
“那个人呢?还活着吗?”
“咱们这位皇帝可没有留活口的爱好,一家十几口都死了个干干净净。”许宴说得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十几口人命在他嘴里同十几只鸡鸭并无不同。
凤曦禾眼眸之中闪过不悦之色,沉声道:“许督主!十几口人命你便说得如此轻飘飘的吗?”
许宴耸了耸肩,狭长的眼眸弯起了一个弧度:“殿下大概不清楚,我十岁便被送去了暗卫营,白日里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到了晚上帮陛下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
杀人灭口讲究的就是一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不只是我,每一个暗卫营里面出来的人都会如此。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杀一个人与杀一只鸡并没有什么分别。
我这种人心里面从来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我愿意帮你,不是因为你是先帝的女儿,而是因为她让我帮你,殿下若是看不上我,门就在那里,可以离开!”
他的话让凤曦禾有一瞬间的哑然,是啊,许宴他从小就是被当做暗卫、当做杀手培养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对人命心怀敬畏。
就如同杀猪匠从不会觉得杀一头会是错事一样,于许宴他们这些人而言,杀人也从不是一件错事,只看主子的意思行事罢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每个人都有自己存活于世的生存方式。
有的时候人类的行为很难用善恶去区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许宴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他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性情阴晴不定。
但对于凤希音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愿意为她去做任何的事情,无条件的信任她。
而现在许宴愿意如此坦诚也全都是看在凤希音的情面上。
他跟凤曦禾是合作的关系,凤曦禾即便不认同他的处事方式,也没有去评判他的立场,更不应该说出指责的话语。
凤曦禾缓和了语气,诚恳的道歉:“抱歉,是我刚才说错了话!许督主也只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只是当真一个活口都没有吗?这册子里面的内容事关重大,若是能有一个人证,才最稳妥。”
许宴挑了挑眉,他刚刚那番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凤曦禾的为人,他想过她会大发雷霆,也想过她会拂袖而去,更想过她会拿出凤希音的玉佩来压自己。
却没想到她会道歉,还如此的诚恳。
之前他愿意跟凤曦禾合作,为她提供帮助是因为凤希音,现在对凤曦禾却有些欣赏了起来。
如此心胸的女子若是能登上高位,或许会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肯定是没有活口了,这件事是安义去办的,安义是跟我一起从暗卫营出来的暗卫,他办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因为这件事办得好皇上还将他升为了左督使。”许宴往后倚在了椅背上,语气很是肯定。
“不过……乔权任不是还活着吗!要人证的话他才是最有力的,不是吗?”
“乔权任……”凤曦禾凤眸眯了起来,眸光锋利而冰冷,“你说的对!”
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柳寒星也顾不得自己的洁癖,一心只好奇那小册子里面写得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翻开看了很久,里面只是一些记载了粮草和银两的账册,除了数额巨大了些,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便趁两人说话的间隙弱弱的插嘴问了一句:“殿下,这本账册里面记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看这里。”凤曦禾指着账册上面每行银两后面的几个奇怪的字符解释道,“这是北延字,是接收的意思。”
“北延字?我还以为是某种特别的记号呢!接收……”柳寒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的都要突出来了,
“这是!这竟然是!”
柳寒星白净的面皮涨的的通红,气的都有些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了!
见他反应的如此迅速,许宴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位柳三公子只是看着天真,思维还是很敏捷的吗。
仅仅凭借两个北延字就能想到这本账册背后隐藏的内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