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立挤过人群,站定身姿,挡在了龙女的前面。柳丁卯站在栏杆前,看着眼前微妙的局势转变,淡淡道:“看来这地方没有白来。”
黑袍人停下脚步,侧目看着神态镇定的老者,心中暗道:这老头忽然叫我留下,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黑袍人双拳轻轻攥住,跳动的心间一股后悔之意油然而生。
老者慢慢的转身,语气平和的道:“你要是真喜欢老朽手中的宝贝,送你也是可以的。”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句话一样,停顿有序。不过他说话的底气却是殷实,丝毫没有风烛残年的脆弱感,可见他的修为并不一般。
看到老者前后态度两极反转,在场的人无不发出唏嘘之声,实在搞不明白这个老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龙女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老先生当真奇怪的很,刚刚还对他爱理不理的模样,现在忽然又说要拱手相送,难不成这两件宝贝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苍魂珠在虔诚立的怀中震动着,越来越强的震感让他察觉到眼前的两个人绝非常人。尤其是眼前这个身形瘦弱,眉须花白的老者,当他靠近之时,便能感觉到一股力量萦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保护层。
柳丁卯凝视着那位老者,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柳丁卯觉得老者将黑袍人留下定有他意,他轻声的道:“老孙,我们下去帮忙!”
孙不语眼中忽然放光,已经快要睡着的他瞬间提起了精神,紧跟着柳丁卯走了下去。
黑袍人听到听到老者想要将两件宝贝送给自己,心中并未觉得欢喜,反而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他的眼睛看着人群前的虔诚立,他们虽未有什么过节,可是他能感受来自虔诚立身上的那股杀气,正是由他而起。再憋了一眼身后的老者,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在他身上已经聚起了一道真气,好像不管接下来自己怎么选,都要被他留住。
老者见黑袍人没有回应,又接着道:“怎么,你难道觉得老朽手中的两件宝贝都是假的?”这句话老者的中气更足,颇有几分训诫的滋味。
黑袍人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准备伺机而逃。他微微一笑,紫红色的眼眸中卷起一道黑气,黝黑的双手抱拳于胸前,躬身道:“刚刚是我多有得罪,还望老先生能够宽恕。”
老者道:“无妨无妨,老朽已是大海中的一片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要这宝贝已是无用。”说着他竟然咳嗽起来,这让虔诚立和黑袍人都没有想到,能有如此修为的老者竟然还有伤疾在身。飘动的白须渐渐平静,那老者又接着道:“老朽带着两件宝贝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寻找一个识货之人,愿他能够妥善保管两件宝贝,这样老朽我就算沉入大海,也能安心瞑目了。”
黑袍人道:“既然如此,先前我对老先生实在无礼,何必又将这两件宝贝送给我呢?”他说着话,眼睛却在瞟来瞟去的,好像在寻找着虔诚立身边的两个伙伴。
老者道:“自老朽从门中进来,屋子的人都只是望而兴叹,却都不敢上前搭话。只有你,挺身而出,不畏望海楼的规矩前来请求观看,可见你的眼力实属不凡。”他又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常言道,千里马只存在伯乐眼中,我这两件宝贝当然是要赠予识宝之人手中。”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捶足顿胸,愤恨难平,早知道自己也上前讨要观看了。龙女更是气愤,咬着牙,跺着脚,恨不得上前去抢过老者手中的雀鲸骨和龙龟蛋。然而她的注意力全被这两件稀世珍宝所吸引,完全不知在他们二人对话的你来我往之间,杀气黯然而起。
黑袍人抬头看着老者,只见那老者身形飘忽,似有乏力之意,暗暗笑道:好嘛,我以为你这老头子有多厉害呢,这才站了多久便支撑不住了。看来我大可从你这里突破,顺手抢过两件宝贝,然后趁乱逃走。
望海楼的四个大汉听完老者的话,以为这件事将会以老者赠宝,众人惋惜的场面结束便闪身站在一边。
虔诚立轻握剑柄,在他心中的警惕从未松懈,老者脸上已有疲乏之意,若是此时黑袍人真的动手,必能在他身上找到突破。
黑袍人道:“那就多谢老先生割爱了。”说着他起步向前走着,一手藏于袖中,聚集起一团黑气。
老者面色从容,白眉微动,一副找到了心仪之人的变现。老者将雀鲸骨横在胸前,手串挂在骨上,双手向前伸出,等待着黑袍人上前来取。
黑袍人缓步向前,站在老者面前,眼看着那只手将要触碰到雀鲸骨。忽然他面色惊变,紫红的瞳孔中闪过一道惊慌的目光,只见那老者身上绽放着电光,连接在雀鲸骨上,“噼里啪啦”的声音阵阵作响。
顿时大厅上乱作一片,有人及时躲避,有人驻足观看,望海楼里的护卫急忙跑出来,看着两人忽然动手,各个面色严峻,蓄势待发。
龙女大为震惊,却见虔诚立一脸从容淡定,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黑袍人早有后手防备,见到老者发难随手将聚在袖中的黑气打出,慌乱之中他也不再去想那两件宝贝。
老者眼见黑气冲着面门而来,只因全神贯注在雀鲸骨上,加之年迈迟钝,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击倒在地。“噗”地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胡须上,双手紧握着雀鲸骨,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眼看着四个大汉冲上来,急忙翻身后撤,紧跟着一道紫红血光划出,犹如弯刀一般将先上来的两人齐头斩杀。喷溅的鲜血四处都是,大汉惊慌的站住脚步,不敢往前一步。
虔诚立借机而起,玉清剑出鞘而刺,不等黑袍人站稳脚跟,剑锋已到黑袍人的后背。
黑袍人早已想到虔诚立会出手,所以他看似要落在剑锋之处,却是别有他意。只见他身姿扭转,双手成拳,冲着虔诚立的前胸扑来。
“当”地一声,黑袍人的拳头像是两块坚硬的巨石砸在剑上,好在虔诚立回剑挡的及时,否则此刻他就像是蒜臼子里的蒜泥一样,瘫软在地。黑袍人不给虔诚立再度出手的机会,一脚朝着他的腹部踹出,借势又在空中转了三圈落在了老者面前。
虔诚立本就伤病初愈,气力尚未完全恢复,这一脚可是重重地将他踹飞了三丈之远。龙女看着飞起的虔诚立,也顾不得老者手里的宝物,急忙纵身而起,手中缎带打出,将虔诚立从空中捆住,揽在了怀中。
黑袍人得意的笑着,看着老者那张恨意愤怒的脸,道:“老先生,想不到这么大年纪了,竟然比我还要着急。”说着话就要伸手去夺老者手中的雀鲸骨,手刚刚伸出,却见两道羽箭飞来。
黑袍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两条手臂上缠绕着一股紫红色雾气,陡然间精实的手臂已是刀枪不入。“叮”“叮”两声,羽箭打在黑袍人的手臂上,顿卷了箭头,落在地上。
老者看着黑袍人的双手搭在雀鲸骨上,满眼的悔恨不言而喻,想要再度用力发电,却被黑袍人抢了先机。黑气从他手中散出,眨眼间就沿着雀鲸骨延伸到老者的手臂上,转而接着顺着手臂到了他光秃秃的脑袋上,等他再想用力之时,人已经昏厥在地。
黑袍人甚是得意的瞧了一眼手中的两件宝物,正想隐遁而去,却是得意忘形的忽略了背后的突袭。柳丁卯猛扑向前,孙不语团成一团,二人一下一上想要将黑袍人拦下。
“嗖”地,柳丁卯和孙不语眼前黑影一闪,只剩老者枯瘦的身体,二人急忙收势,却感到后背发凉。黑袍人双指如剑,在柳丁卯的后背上一点,只见翠绿的血汁从他后背流出。
孙不语“咕噜咕噜”向前不知道滚了多远,撞在了展台上,“咔嚓”一声作响,精心布置的展台瞬间坍塌。
看到他们二人已经出现,黑袍人心里就有了底。本以为他们三人都是棘手的家伙,想不到都是一些废物,尤其是那个拿着玉清剑的小子,在他身上散发的力量着实让黑袍人担忧了很久。看着一个蛤蟆精被展台的木头压住,一块黑炭精被自己创伤,白面小子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躺在那里。面前的老者虽然深不可测,但是现在重伤在身也不足为虑,黑袍人站在大厅之上,仰天长笑,似是在嘲笑这些手下败将。
黑袍人双目一聚,冷冷的看着老者,言语中充满了嘲笑的道:“老先生,烦请回去告诉你的族人,让他们可小心一些,不要再学你这么冲动了,竟然带着宝贝自己送上门来!”
话音落地,他化身为一团烟雾,带着两件宝贝消失在大厅之上。虔诚立虽已起身准备再追,但是看到一片狼藉中受伤的老者和柳丁卯,随即又停下脚步。